他还说,他也想为国争光,报效朝廷,可是力有未逮,等他脚伤好了便和侄子换回来。
当年陆东承信了,还劝慰二叔不要急,好好养伤,一年后再交换,让二叔把身子养好了才能血战沙场。
只是一年过去了,他没等到人。
两年、三年过去,二叔还是没来,那时他也知道,二叔永远不会来了,他被骗了。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二叔不仅贪生怕死,还丧尽天良,苛待他的妻小,私下做了不少丧德行径。
“于谨之,你是不是关心过度了?”见他面露悲愤,罗琉玉总觉得怪怪的。
“叫我谨之就好。”听见她的问话,他吃了口饼,又配一口绿豆汤,企图转移话题。
罗琉玉扫了他一眼,“你这自来熟是先天养成的,还是后天学坏的?说好了,我跟你不熟。”
第三章 形同一缕幽魂(2)
都和他生两个孩子了还不熟?陆东承在心里叹息,尽避做了五年多的夫妻,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到一年。
“没事儿,处着处着就熟了。”
“但我不想和你太熟。”她总觉得怪异,有种风雨欲来的不安,彷佛此时的平静是假象,令人招架不住的狂风暴雨随即而至。
“你需要一个男人。”她独自养孩子太累了。
“你?”她一啐。
“我有什么不好?我会把你的孩子当亲生的看待。”再说那本来就是他的孩儿。
她呵笑,“大叔,你一把年纪吃女敕草不太好,牙口不好就多喝水,别惦记着鲜女敕的芽儿,小心噎死你。”
“我才二十三岁。”他咬着牙反驳。
罗琉玉笑出声,“二十三岁?那你是跟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怎么这样想不开?提早先老起来吗?”
“我不老。”他只是胡子未剃,遮住了俊逸的面容。
“是不老,不过我也不是不挑的人,想当我的男人一要俊,二要俏,三要人品,四要风度,五要多金、六要温柔体贴、七要风趣、八要宠妻、九要顾家、十要事事听妻言,你能做到几条?”她重生一回不是给人做糟糠妻的,做不来以夫为尊那套。
既然嫁过一回了,这回就别再勉强,虽然她毫无为人妻的想法,不过婚姻真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嫁对人住埃窝,反之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前一世她经手过不少家暴案例,受虐妇女、小孩总是一再吞忍,直到忍无可忍,才会向外求助,可是一回头又原谅家暴者,再一次陷入恶梦中,周而复始,无可自拔。
听着她吐出的一条条要求,陆东承为之咋舌,十分庆幸自己在之前娶了她。
“你确定你在择夫,而不是难倒天下男子,能做到这些的有几人?”
“所以说,你别痴心妄想了,早早啃红薯去,本娘子天生丽质,貌如天仙,你是垫十块豆腐也高攀不上。”
陆东承是好笑又好气,笑她的自吹自擂,用软刀子将人逼退,又气她有眼无珠,自家夫君站在面前居然认不出来,只是笑过、气过了,又有些难过,若他能正大光明的站在她身边,她也不用竖起满身刺来提防每一个靠近她的人。
“于谨之,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一旦你危及我和我的孩子,我会要你立即离开。”她的善良是有限度的,不会为了救别人而赔上他们母子三人的性命,她很清楚自己做不到无私奉献。
闻言,陆东承面上一凛,一口吃掉手中剩余的大饼,“婉娘,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即使一死也会护你们周全的。”
她怒斥,“婉娘是你能叫的吗?别给你三分颜色就得寸进尺,我真要发起火来,你承受不住。”
看她怒色满面,陆东承眼眸一暗,他还是太心急了。“我去割麦子了。”
“哼!晚上少吃一碗饭,不许给他肉吃,吃菜清胃,给他吃水煮青菜,不加油盐。”猫也有爪子的,他最好少惹她。
他足下一顿,苦笑,娘子的报复心真重。
“娘、娘,我爹长什么样子?”也不知哪根弦搭错了线,一大清早,莲姐儿心血来潮,一蹦一跳的问起亲爹的长相。
“你爹的模样呀……”天晓得是圆是扁,她根本没见过,一穿越过来她就是两个孩子的娘,没半点原主的记忆,她也想叫老天爷送面“时光回溯镜”,让她看清楚原主的过去,方便她融入这具躯壳。
“娘,你不记得了吗?”她有些失望,没了嘻嘻哈哈的笑脸,人家有爹,她为什么没爹?她也想多知道爹的事情。
“你爹长得一点都不好看,青面獠牙、猪鼻子,一对招风耳,两只罩子眼,面丑嘴大酒缸肚,鸡爪牛腿鱼尾巴……”罗琉玉有些郁闷,张口没好话。
“吓……好吓人……”她怕怕。
莲姐儿吓得捂脸又捂耳,面色发白的拍拍小胸脯,这还是人吗?
“还好你长得像娘,不然真走不出门见人,恐怕道士见了都要举剑来收妖了。”罗琉玉越说越乐,小孩子真好骗,三、两句话就信以为真。
莲姐儿点头如捣蒜,抱着娘亲大腿不放,“嗯、嗯!还好我像娘,爹太可怕了,我不要像他。”
“是呀,现在你知道娘多可怜了吧!每天面对你爹要强颜欢笑,还要称赞他是天下第一俊,真是太为难人了。”反正人死不能复生,她说再多,对方九泉之下也听不见。
“幸好爹死了,娘不用说假话。”没爹也没关系,有娘就好,她的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是呀!幸好他死了,不然我们莲姐儿就吓死了,娘会伤心,泪流如海。”没丈夫的女人最清心,不用侍候公婆,对丈夫言听计穷、百依百顺,更不必应付那些叔伯妯娌、姻亲族亲,九大姑、八大婆永远自我感觉良好爱管闲事……还有她看的小说中最常出现的表妹,大多不安好心,眼高于顶,是表嫂们的天敌。
“嗯!我好怕,娘抱抱我,以后我不要爹了……”娘流好多眼泪,会淹死人的,她要保护娘。
莲姐儿伸手要娘抱,但罗琉玉尚未弯,她的小身板转眼往上飞,最终小小的身子坐在一只臂膀上。
“咳、咳!你在跟莲姐儿胡诌什么,她爹是朗朗君子、丰神俊朗、剑眉星目,人如明月般温润清雅、身姿若松……”说着夸赞自己的话,陆东承面皮不自觉红一片。
“够了、够了,说得好像你真见过本人似的,我家孩子心性单纯,把那些话本子上的用词一鼓脑原封不动的照念,你才别胡说一通,你又没见过他,哪知道什么丰神俊朗。”
“但你也形容得太离谱了,看两个孩子的容貌,会有青面獠牙的爹吗?”她到底有多恨他呀,把他形容成从头到脚没一处长得像人。
“变成厉鬼不就像了?他是横死的,连尸首也找不到,阴曹地府的一缕幽魂能有多好看?”孩子他爹生得好坏也与她无关,天人永隔,今生今世难聚首。
“你怎么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以前的她温婉可人,见人三分笑,从不高声谩骂,安安静静的性子,不与人交恶,总是不伤和气,用浅浅一笑化解干戈。
而今她似乎变了一个人般,口齿伶俐、言语锋利,以往的隐忍不再,对人、对事直来直往,谁敢欺她一分,她就还人十倍。
或许,他并未了解真实的她,毕竟两人相处的时间太少了。
饼去他们都以为能长相厮守、白头到老,故而未去在意是否离别,等到身不由己时,却来不及后悔了,匆匆的相聚也就那几日,接着是漫漫无期的相思和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