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去年来我们府上时是不是已经认识王妃了?”他换了个话题。
卓玮玠一脸坦荡的道:“是呀。”
庆国公世子一脸恍然,“难怪您当时对候府那位庶长女那样了。”顿了顿他又问:“那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卓玮玠若有所思地道:“竹心庵离本王的一处别庄不远,紫云观就太远了。”
庆国公世子瞬间懂了,两人应该是在称王妃还在竹心庵时就相识,而福王妃跑去紫云观出家应该也是让福王小小苦恼了一番的,毕竟他的身体不适宜长途跋涉。
突然之间庆国公世子就对福王生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心理来。
还世上一物降一物,再不可一世的人,遇到命中相勀那人也只能一败涂地,福王殿下就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
赏荷宴举办得很成功,来客都很满意,宴会即将结束时,国公府外各家的车马、轿子已经在等候着接人。
李素月出来时外面的车马已经不多了,她就是避免人太多拥挤才选择慢一步离开的。
只是她没想到她已经出来的这么晚了,还是没能躲开别人精心预谋的相遇。
“妹妹,是我啊,我是李玉蓉。”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李紫月有些吃。
梅香、菊香在那人扑上来时同时上前一步挡在了自家王妃身前。
“妹妹,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你不能因为讨厌我就连孝道都不顾,父亲因思念妹妹都卧床多日了,我今日拼着被妹妹责骂,也要让妹妹知道父亲的病情,还请妹妹看在骨肉亲情的分上,回去看下父亲吧。”
庆国公府正门之外突然之间变得安静无比,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个地方。
一声带着愉悦的轻笑突兀地在寂静中响起,李素月站在二香身后看着那个一副孝女姿态的少女,若无其事地道:“李玉蓉,你是不是真觉得我脸皮没你厚,没你不要脸,你就可以借此大做文章?”
旁边已经有人在掩口暗笑。
李玉蓉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妹妹……”
“别,千万别乱攀亲,我没有同胞姊妹。”
“就算妹妹不肯认我,但父亲总归是你的生身父亲啊。”李玉蓉一脸心痛地说,就彷佛在看一个无药可救的不孝之人一般。
李素月不为所动地道:“我至今没有见过你口中的父亲一面,我真的有父亲吗?”
四周突然安静,李玉蓉僵硬在原处。
李素月清淡的声音却仍在继续着,“他如果真的因思念我而生病的话,我觉得这十几年来,他应该早就病入膏肓了,镇远侯府就不应该多出那么多的庶女来啊。”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含着明显的笑意。
“你……”李玉蓉的脸色有些僵硬,“你怎么能这么说?”
李素月笑道:“你能来找我,能当着我的面指鹿为马,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难道你真以为我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吗?我一直认为上次我们在紫云观就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你又何必来自讨没趣呢。”
“父亲终归是父亲。”李玉蓉只能这样干巴巴地说。
李素月微笑,“那只是你的父亲而已,我……”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不疾不徐地道:“并没有父亲,后来我连母亲兄弟也没有了,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无家无势的孤女罢了。若不是我做了福王妃,怕是没有人会再记得我这个人了。
“我大约能猜到你为什么要充当这个急先锋,为了婚事着急了吧,”李素月低头轻笑,“哎呀,没办法啊,镇远侯还要守两年大孝才行,孝顺如你,为了故去的祖母一定会耐得住寂寞,忍得下苦楚的,镇远侯一定会以有你这样的女儿而自豪的。”
“跟这种人有什么好浪费时间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卓玮玠已经从撩起的车帘处探出了头,“时间不早,该回去了。”
李素月朝他笑了笑,柔声道:“这就来。”
李玉蓉还想接近,却被神色冷肃的王府侍卫们挡住了去路。
李素月走到车驾前,将手递给丈夫,借着他手的力道上了马车,矮身钻了进去。
马车车帘落了下来,里面传出一个冷淡的声音,“回府。”
李玉蓉听着心都凉了。
而李素月一进马车就落到一个熟悉的怀抱,听到那个人在自己耳边带了些埋怨地道:“跟那种人有什么好说的。”
“礼貌上总是要打一声招呼的,毕竟她已经这么努力地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了,无视对方总是显得太过嚣张。”
“你啊——”
李素月靠在他怀中,微微阖眼,口气有点失落地道:“其实蛮想送句话给镇远侯的。”
“是什么?”他表现出极大的关注。
李素月口吻严肃,一本正经地道:“昨天的你对我爱搭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说得好!”
“李玉蓉今天能够跑过来,是小江氏复宠了吗?”李素月多少有一点点的好奇。
卓玮玠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她不过是用一张嘴哄得李业放她出来尝试重新跟你建立父女情吧了。”
任何可能会对他的王妃造成伤害的人和事,他都不会放松警戒,李玉蓉这种跳梁小丑一般的存在,无聊的时候看她折腾两下也还行,但一旦有可能造成危害那就得处理了。
他个人一向不喜欢喊打喊杀,煞气太重,还是喜欢温和一点的方式——就让手下的人再把镇远侯府的进项削减些吧,毕竟一个人焦头烂额的时候就不太有别的力气搅东搅西了。
“挺努力的啊。”李素月点评。
“惹人烦的苍蝇。”卓玮玠有些不屑。
另一边,站在自家大门外目送福王府的车驾远去的庆国公世子吴铮眼神略有些呆滞,表情怔怔的。
因为男客们先一步出府在外等候,所以吴铮是先送了卓玮玠出来坐上马车,然后他回去后没多久就听到了府门外出事的消息,事情还跟李素月有关,便赶紧就跑了出来,想着要是惹得福王动怒,事情可就不太好收场了。
结果,出来正赶上精彩的时候,他也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福王妃。
用力抿了抿唇,吴铮用手里的扇柄狠狠往自己的头上敲了一下,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埃王妃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像当年在青楼跟他抢花魁的少年?
当初他喝得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多,所以还跟少年打了一架,结果……惨败!
这对于他来说就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然而今天,就在刚才,他又被迫清醒地回忆了一遍当年惨痛的教训,更崩溃的发现,少年是少女,正是如今的福王妃!
原来当年跟在丁武平身边、他的远房表弟就是镇远侯府嫡女啊,不知道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京城会有多少勳贵轨裤子弟脸发绿。
走鸡斗狗、文采武功都比不过一个女人,简直是耻辱!
就福王殿下那单薄的小身板怎么敢挑上这么一位福王妃?他真的不要命了吗?搞不好对方很想当福王殿下的遗孀的……
不,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吴铮将目光落到了同样望着福王府车驾远去的李玉蓉身上,他表情一下冷沉下来,“李姑娘,今日是我庆国公府设宴,姑娘这是专门砸场子来的吗?”
听到这句质问,李玉蓉的身子不由得抖了下,但随即又压下心里的惊慌,低眉顺目,摆出一副柔弱无害的姿态,“小女子只是想……”
“停,本世子懒得听你废话,不请自来也就罢了,还在我府门外惹事,这便是镇远侯府的家教吗?”吴铮眼睛一斜睨,“来人,送李姑娘回去,顺便请镇远侯夫人约束一下自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