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庆国公府的家将应声上前,围住李玉蓉和她的丫鬟,保证一定将她们安全护送回去。
李玉蓉有些不甘不愿地在几个彪形大汉的注视下登上来时乘坐的自家马车。
等到一行人回到镇远侯府门前,提前得到消息的丁翠英已经在客厅端坐等着她这个庶长女,李怀、李阔两兄弟也是铁青着一张脸站在一边。
二姊从来不是惹事的人,可偏偏有些人想方设法地出现在她面前,千方百计地要寻她的麻烦。
庆国公府的家将很尽责的将自家世子的话转述给丁翠英,便告辞离开,只剩下自家人的待客大厅顿时就显得冷肃了起来。
“李玉蓉。”丁翠英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李玉蓉身子发颤,慢慢地跪倒在地,垂了头不说话。
丁翠英怒极反笑,指点着她道:“你很好啊,你们父女真的很好,这么拚了命地去找我阿月的麻烦,你们是觉得日子过得太清闲了是吧?”
李玉蓉只是沉默。
丁翠英吸了口气,慢慢又将自己的怒火压了下去,嘴角牵出一抹冷笑,“也好,当年你母亲设计让我的月儿去庵堂,如今你如此失德败行到外人面前丢人现眼,我便也将你送去家庙住上几年好好养养性子,否则怎么帮你找婆家?”
李玉蓉一下瘫软在地,家庙?
然而,就在李玉蓉绝望的时候,门口却传来一道男音,让她祈求地望那看去。
“夫人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看着好像没事人一样从外面走进来的丈夫,丁翠英不由得冷笑。
李业无视她的冷漠,在一边的位置坐下,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道:“蓉儿今天出去是我允许的,月儿这孩子确实是有些不像话了,难道当了福王妃就连爹娘都不认了吗?”
“她出家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说?”
“她这不是……”
“她既然已经离了这个家,我这个母亲尚且没脸去认她,侯爷又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可以让她认下你的?”丁翠英咄咄逼人地道。
“我是她父亲——”
“她没有父亲,她甚至至今没有见过你一面,父亲?你也配?”
李业脸色青红交错,沉默好一会儿才有些恨恨地说:“没有我哪里会有她出生。”
丁翠英嘲讽地看着他,“阿月或许宁顾不要出生在镇远侯府,这府里难道有人曾经善待过她分毫吗?”
“我是她父亲。”最后,李业只能这样无力的强调。
“她连母亲都不需要,哪里还会需要你这样一个父亲,”丁翠英起身从座位上站起,又扫了丈夫一眼,冷漠地道:“皇家为什么会说福王妃是个孤女,你真的不明白吗?”
说完这句话,丁翠英带着两个儿子决然离去。
客厅内便只剩下了李业父女。
李业怔愣了很久,脸色一点点灰败下去。
是了,一切的一切都表示着福王妃不会跟他们扯上关系,她宁愿做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出嫁,也不愿承认自己的出身,如果可以选择,她或许真的并不希望出生在这座府里的。
“爹——”
长女的声音唤回了李业的心神,他看向她,“什么结果?”
李玉蓉脸带羞愧地垂下头,“女儿无能,妹妹并不愿回来。”
李业心中暗叹,对于这个结果他竟然丝毫没感到意外,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吧。
在别人面前再强撑,他也知道自己心虚得很,孝道再大,也压不过人心,人心并不在他这边,这些年来发生在李素月身上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有哪一件是会让世人站在他这一边的呢?
“母亲刚刚说要安排我去家庙。”李玉蓉小心翼翼地开口。
李业摆摆手,“既是你母亲的意思,你便去吧。”
李玉蓉一颗心直往下坠,完全落不到底,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第十一章 众人期盼的孩子(1)
山中的清晨是凉爽而又充满活力的,鸟雀声此起彼伏,然而卧室内的床帷低垂,帐中人相拥而眠,睡意正浓,丝毫不受屋外的声响影响。
李素月整个人都被人搂在胸前,两座雪峰紧紧贴着对方的胸膛,两个人四肢相缠,以一种最亲密的贴合在一起。
她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山中的鸟雀鸣叫,可是眼皮沉重得根本睁不开,她实在是太累了。
一整晚她都断断续续的被人折腾来折腾去,几乎没怎么阖过眼,天色将明时才迷迷糊糊睡着,生活习惯虽然在叫嚷着让她醒来,可是疲累的身体机能却阻止了她可能的意识清醒。
卓玮玠将人往怀里搂了搂,无意识地将被子掖了掖,继续自己的睡眠。
屋外的人都放轻了手脚,生怕惊醒屋中人。
在没有人惊扰的情况下,卓玮玠两人一直睡到了近午时分。
梳洗过后的李素月依旧是懒懒的,整个人都有些提不起劲儿,精神很好的卓玮玠将她抱坐在膝头,一口一口地将食物喂到她嘴里。
李素月已经从最初被这样对待时感觉羞耻而变成了如今的麻木,随他去吧。
吃完饭,两人照旧在院子里消食散步。
一尘观的吃穿用度、各项摆设虽然比不上王府,但是山里的空气好、安静,每日去前面殿里拜上一拜,人的心也跟着安宁。
院子里花园里的花开得正艳,卓玮玠顺手摘了一朵插到了妻子的发髻上,真是人比花更娇,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不让他把她揉到骨子里去啊。
人常说,度过新婚燕尔的三个月,便会慢慢感到厌倦,可他已经跟她一起生活了一年多,非但没有丝毫厌倦的迹象,反而越来越离不开她。
“你今日的五禽戏还没有打,打吧。”李素月伸手捂唇,打了一个呵欠,在梅香铺了锦塾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一副准备监督的模样。
“阿月,你真的好严格。”卓玮玠忍不住笑。
李素月胳膊撑在石桌上,半扶着额角看着他温柔一笑,下一瞬倏忽脸色一沉,“打。”
说了要陪她长长久久的,不把身体养好了,都是空话。
埃王殿下便只好在妻子的监督下认认真真地打起妻子让人帮他寻来拳谱的五禽戏,这五禽戏有些动作真的有些不太美观,他起初其实是拒绝学习的,奈何妻威过盛,他不敢撄其锋芒,夫纲不振啊……
卓玮玠打完一趟五禽戏,却发现妻子拄着额头又睡着了,竟然这么困乏吗?
晚上通宵什么的,次数其实并不多,他也就是精力允许的时候偶尔放纵一下罢了,可是阿月这阵子总是容易疲倦……
他一走到她身边,李素月就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一样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打完了啊。”
“完了。”卓玮玠伸手抱起她。
李素月将头偎在他怀中,眼睛又重新闭上,含糊不清地道:“好困。”
“困了就睡吧。”他柔声回答她。
李素月没有再出声,似乎已经睡了过去。
卓玮玠抱着她回到两人的卧房,将她轻轻放到了床上,替她拉过薄被搭在身上,坐在床边看着睡着的妻子好一会儿,然后才起身走了出去。
“去把刘老叫来。”
“是。”得了吩咐的王府侍卫领命而去。
刘太医很快便过来了,手上还端着一碗煎好的药。
看到福王的第一眼,他便道:“王爷的药好了,趁热喝。”
卓玮玠伸手拿过药碗,未喝嘴里便已经有些发苦了,“刘老,阿月最近不太对劲儿,您帮着看看。”
“老臣这就去。”
“她在睡,动作轻些。”
“是。”
卓玮玠抬头看看天,又看看手里的药,摇了摇头,然后慢慢地喝了下去,喝完药,漱过口,确定身上没有带着药味,他这才转身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