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懂了吧,这就是巧言令色鲜矣仁。”
“懂。”
孩子一说懂,她立刻将一百两收入荷包,笑得见牙不见眼,星星重新趴回软榻,拿起话本,满脸的得意嚣张。
郑远山还在看着星星的图,几个男孩吱吱喳喳地讨论图画,不必死背,那句话已经深烙在他们心底。
佩服油然而生,她……很厉害啊。
搬起椅子,大步走到软榻前坐下,郑远山考虑着,要怎么说服她把四书五经全画下来。
他一靠近,那独有的味道冲入鼻息,无声的挑逗在星星心底撩拨起,心养难耐……不行啊,她不能在孩子跟前失控,不能抓住他、亲吻他,不能放任心中的野兽冲出柙门。
“有事吗?坐远一点。”她缩缩缩,把自己缩到软榻深处,挥手猛搧,搧掉他的浓郁香气。
他道:“做笔生意。”
“什么生意?”
“把四书五经全画下来,我帮你寻人付梓,赚得的银子,三七分帐。”
“你三我七?”
“不对,你三我七。”
“不要,最少五五分成,少一毛都不行。”
“成。”提出三七分帐是算准星星肯定会讨价还价,而将书付梓的原意并非为了赚钱,而是想要造福孩子,因此随口应下。
这会儿他还不晓得五成代表多大的意义,直到若干年后,人手皆有漫画版四书五经,直到若干年后,星星啥事都不干,成天躺在家里还有拿不完的分成,他才晓得,五成是很惊人的数字。
应得那么爽快,她是不是少要了?带着后悔神色,五官挤了挤。“其实这年龄该学、可以学的东西多着,不应该只学那些死东西。”
郑远山翻白眼,给她三分颜色,就迫不及待开起染房?竟然批评圣贤言语是“死东西”?算她有种!
他想嘲讽几声,但话到舌间转了弯,他挤出为数不多的虚心问:“还有什么?”
“大自然啊,水为什么往下流?果子成熟为什么往下掉?为什么水煮开,蒸气会往上飘,冰块散出来的气却会往下掉?”
“这是自然而然的现象,没有为什么?”
“当然有,因为地心引力把所有的东西都往地上吸,所以东西会往下掉,因为冷空气密度大、热空气密度小,所以一降一飘。”
他听不懂密不密度,却问:“不是所有东西都会往下掉,比如鸟在天上飞。”
“那是因为它们用力拍动翅膀,对抗地心引力。”
“太阳月亮也没往下掉。”
“那是因为它们离地球太远,不受地心引力影响。大自然的学问很多,如果你明白为什么雨后天空会出现彩虹,那么就算没有下雨,也能制造彩虹。”
她的话大开了他的眼界,他不明白,她怎么会懂得这些?
他问:“你能制造彩红?”
“再给我一百两,我就办得到。”
“我给你一千两,你告诉我,除了大自然的事以外,还有什么可以学的?”
炳哈哈……太多了,星星美美地笑着,想着即将入袋的一千两,她忘记穿越是种需要极力隐瞒的事实,开始显摆二十一世纪人类都会的本事。
“笼子里有二十二颗头,五十八只脚,请问里面有几只鸡、几只兔?苹果三十个、梨子二十四个,要分给若干人,每个人拿到一样多的苹果与梨子,请问最多能分给几个人……”
她的问题把郑远山绕晕了,他虽无法解出,却也隐约明白,如果能窥得这门学问,必定能应用在各项事物上。
控制不住激动,他握住她的肩膀,把她从软榻上抱起来。
又来又来,都说了要保持距离的啊,靠得那么近,淡淡的竹叶清香强势地霸占她的鼻息。她始终认定自己是视觉型动物,从没想过嗅觉能够影响什么,但是他的气味让她迷醉、心悸,说不上来的感觉,害得她心跳加速、血压狂升,肾上腺素快速分泌……
郑远山的长相不是她的菜,却奇异地让她越来越饥饿。
“我再给你一千两,你把那个鸡兔、苹果梨子的学问,教给韩岁几个。”
她傻傻的在他的气味中陶醉,没听明白他说什么,却鬼使神差地说:“这种事很简单,哪需要银子。”
“真的假的?你同意了!”他将她推开几分,目光迎向她的视线,想确定自己听见的话有没有谬误。
失去气味诱惑,她猛然回神。啥?她同意什么?有吗?没有吧!
“既然你同意,每天定出时间教他们吧。”
啥?教啥?她还在发呆,只是一抬眼,看见满脸兴奋的郑远山。
奇怪,分明还是那张普通得看一千次也不容易记得的路人甲脸,他只有眼睛还可以,深邃、奇亮无比,他只有头发还可以,乌黑柔亮到底,他只有身高还可以,颀长健壮……
他只有东一点、西一点的“还可以”,为什么嘴巴很讨厌的他,让她欣赏?
不懂啊……
郑远山的行动力强,短短几天就找来一堆人,排好一堆功课。
但她出尔反尔了,因为……众韩和郑远山变成一国,她被排除在外。
啥?任性?对啊,任性本来就是女人的天职,因此她否决掉他聘的所有人。
郑远山气惨了,她怎么说话不算话?她之前明明就同意的呀。
于是这几天,两个人无时无刻都在吵。
星星怕吗?当然不怕,抽人?他赢!吵架?她大胜!
“我雇的厨娘你不用,你竟然要用秦寡妇?”
“我们家厨房秦姊姊最熟,孩子也跟她相识,她是最合适的人选啊。”
对,她踢爆“君子远庖厨”这条理儿,她认为新好男人就要能洒扫应对进退,煮饭做菜,疼惜女人的胃。
“那种人可以在孩子跟前晃的吗?孩子那么干净,怎能被那种女人给污了。”他刚刚又被秦寡妇给调戏了……
她老爱往他身上倒,平日里闪开就好,刚才他背着小么、双手抱着两个小萌包,怕砸了孩子,连躲都不敢躲,知道她对他说什么吗?
她说:“你都不来,人家晚上睡不着。”
“郑爷,人家胸口痒痒,你也不帮着挠一挠。”
“奴家今儿个夜里……蓬门今始为君开。”
你看看、你看看,这女人没羞没臊的,肯定会带坏小孩。
“那种女人?哪种女人?”
“不守妇道,成天跟男人眉来眼去,她……肮脏!”
“如果你所谓的肮脏是指被翻红浪那回事,对不起,更脏的是男人,她为挣一口饭,不得不出卖身体讨生活,男人却控制不住身下三两肉,宁愿掏钱买一晌贪欢,同样是为那回事,谁更脏?”
“总之我坚持,她不可以在孩子面前晃。”
星星的回答是哼哼两声,然后轻飘飘地丢下话。“等你确定自己玩过的女人比她玩的男人少,再来讨论这件事。”
然后……没有然后了,因为这种事他不敢确定。
“朱星星,你给我出来。”郑远山发觉星星肯定在针对他,肯定刻意让他不爽,肯定想要激出他的暴躁。
“郑大爷有事?”她凉凉地丢下手中的话本。
他站在院子中间,手里抢过韩岁的斧头,韩岁无可无不可地看着两人,等待下一轮争吵。
“我要雇人打水砍柴,你不准,却让孩子做这种事,你好意思吗?”韩岁手上都磨出赖子了,这是恶意虐待。
“你天未亮就让小孩起床蹲马步,为啥?训练腿力呗,砍柴可以训练阿岁的臂力、腰力、腿力,全身肌力都训练到啦,你有啥好反对的?再说了,”她弯腰捡起一段木头,指着几个小孩,让他们通通靠过来。“有没有注意到,木材中间一圈一圈的,颜色有深有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