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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主 第23页

作者:绿痕

斐然一手扶着她的背好让她坐稳,低首轻声哄着,“不然这样好不好?你先拍一张大力金刚符省得浪费力气。”

她气鼓鼓地瞪他一眼,“你当我家卖符的符多啊?”

斐然别无他法,只好继续由她在他的身上练拳头出出气。直到她终于打累、怒意也消散大半了,他这才调整好她的姿势,让她安妥地趴睡在他的身上,并徐徐拍抚着她的背。

“好了,先歇会儿吧,待你睡醒我再让你揍个痛快。”

深知自家主子性子的知书与达礼,趁着斐然哄孩子睡觉时,纷纷转过头看向从头到尾都没出过声,只是一迳笑眯眯地看戏的公孙狩。

“公孙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鲍孙狩满足地扬起唇角,“不知道。”

第6章(1)

斐然一行人行色匆匆地连赶了三日的路程,在来到公孙狩所说的一处山村郊外时就地紮营。

在来到这儿后,公孙狩在斐然寒意四射的目光下,总算是不再拿乔,有心情与斐然一谈先前说好的交易,偏偏在马车里闷了三日的尚善,一下车后就像只月兑缰的野马,在林子里跑了两圈没找着什么可猎的野味后,她就改把目标放在营地附近的小溪上。

斐然在进帐篷与公孙狩谈判之前,警告地对着那名跃跃欲试的小道姑说着。

“不许下水。”他难得对她摆出严厉的脸色,并转头对知书吩咐,“你看着她,有什么事立即来报。”都已经是初冬了,这天候冷得跟什么似的,她还想下水捞什么鱼?别说是他根本就不放心,她要是真有个什么好歹,他相信,清罡真人定很乐意趁这机会将他给大卸八块。

“是……”身为苦命的小厮没有什么反对权,知书只好肩负起上头交代下来的女乃妈重任。

尚善不满地抗议,“都说过不要把我当三岁小娃——”

“要我密告清罡真人你破戒开荤吗?”斐然轻描淡写的一句,就让她把到了嘴边的话都给吞了回去。

“……”好吧,许是近来的日子过得太好,所以她都忘了,她的把柄一直都掐在他的手里,视他的心情而定。

初初入冬的林野间,虽是还未降雪,但溪边的草地上,已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被看得牢牢的尚善在溪边来回走了几趟,过没多久,在她发现溪中居然有着为数不少的鱼群时,她看溪水似也不深,且身边也没有惯用的钓竿,于是她便放弃以往的钓鱼方式,开始月兑起鞋袜。

“小姐……”知书没想到她还真的想下水抓鱼,急忙将一脚已踩进水里的她给拉回来。

“嘘,别吵。”尚善躲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往鱼儿栖息的方向走。

“小姐……”知书急得直跳脚,“小姐,您快上来……”

奈何尚善满脑子都是许久未尝的鱼肉鲜滋味,任由知书在岸上大呼小叫,她都左耳进右耳出。在接连捕获两尾鱼儿后,她不小心踩着溪中的石头,脚下一个打滑,小小的身子登时整个都沉进了溪水里,吓得知书不得不扯开喉咙朝帐篷的方向大叫。

“三爷!”

乍听知书叫得那般紧急迫切,斐然还以为尚善她出了什么事,登时拔腿冲出帐篷,与公孙狩一块儿奔向溪边,只是当他俩赶到时,看到的,除了一个欲哭无泪的知书外,还有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小女娃,正站在深度及至她胸口的溪水中,左右手各抓着一只挣扎不休的肥鱼,在她嘴里,还叼着一只。

面对此情此景,斐然看得是直抚额,而公孙狩则是忍不住转过身去闷笑不断。

“又不是没给你肉吃!”斐然气冲冲地下水将她自水里给打捞起来。

“唔?”她还给他摆出一副无辜茫然样。

上岸将她放至草地上后,斐然拍掉她两手抓着不放的鱼儿,再把她嘴里的那只给硬抢下来,在她还想伸手去捡时,他已月兑下了身上的外袍,将湿得都会滴水的她给裹得密不透风,然后一把将她抱起大步往帐篷的方向去。

他边走边在她的上重重一拍,“都说过不许下水了,你也不瞧瞧如今都已是什么天候,要是冻坏了手脚或是染上风寒怎么办?”

“你打我?”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从没被人打过的尚善,不悦地对他蹙起眉心。

“不乖就该打。”气极的斐然再给她小两下。

“你还打?”这下子换她不干了,扭动着身子就要从袖中掏出她的黄符。

他冷声警告,“再动今天就没肉吃。”

嗜肉如命的尚善当下不敢妄动,这让持续保持围观状态的公孙狩笑得更是两肩频频打颤。

尚善留恋地看着溪边,“我的鱼……”

“不会跑了的。”就知道她的一颗心只会在吃肉这上头琢磨而已。

踩着疾快的步伐将她给带回帐篷里,并把那个还想进帐看戏的公孙狩给一脚踢出去后,斐然铁青着一张脸,先去睡舖处拿来一床厚厚的锦被,再走回她的面前,三两下就把她身上的外袍和小道服给扯掉,锦被往她的身上一裹,再伸手进被里将她仅剩的贴身衣物也给月兑下来。

下手俐落狠快的斐然,把被剥个精光的她用锦被密密卷好,再将被綑成一团的她拎到睡舖上,而后把地上已湿透不能穿的道袍拿去火炉边烘晾着后,他大步走回睡舖坐在她的面前,抬起她的脸蛋与她大眼瞪小眼。

四目相对,他恶气汹汹态度凛然,而她则是被裹得像颗刚出笼的馒头……好吧,她败了。

尚善心虚地垂下小脑袋,斐然用力哼口气,起身去弄了盆热水,打湿帕巾后,先用热呼呼的帕子擦过她的脸,再拆掉她的包子发髻,擦起她那一头犹在滴水的湿发。

“今儿个不许再出去玩了,咱们上课。”瞧她这德行,哪像什么大家闺秀?顽皮得跟个男孩没两样,这要他如何不忧心忡忡?

“上什么课?”他有什么能教她的?

斐然指向帐篷的另一处,摆着由达礼四处张罗来的上课用具。她定眼一看,古琴棋盘四书五经还有绘画用的颜料……斐然自书堆里取来一本最重要的书籍,直接摆在她的面前。

她瞠大了美眸,“女诫?”他有没有搞错?她是个道姑,她学这玩意儿做啥?

斐然慎重地颔首,“嗯。”好闺阁女子必学宝典。

尚善不以为然地挑高一双烟黛似的眉。

“你这是摆明了嫌弃我?”有怨言他就直说嘛,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她打断他的解释,“只是在暗示我这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小道姑,非但没被教好不说,就连半点闺阁女子该有的规矩也没有,还粗野粗俗兼粗鲁以及俗不可耐是吧?”

“善善……”

“停。”她坐直了身子,板起小脸正经八百地道:“上课是吧?贫道今日就教教你这世俗中人,何谓教化。”俗话说棍棒之下出高徒,在她的上头杵着个以小心眼出名的师父大人呢,她这十二年来可不是在极山道观里混假的。

“……教化?”斐然的脑袋一下子还转不过来。

她摇头晃脑地对他开讲,“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

一个时辰过后,尚善的湿发已经干了,她满意地看着神情有些呆滞的斐然。

“今儿个说的是道德经开篇,明日贫道再同你讲讲八德经,你可以下去歇着了。”

明日还有?满脑子都是道来道去的斐然,突然很想去找面墙撞撞。

扔下得意洋洋的尚善在帐篷里待着后,斐然扶着额际走出帐外,就看到守在外头的知书与达礼,也都头昏眼花地捧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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