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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舞刀爷弹琴 第10页

作者:裘梦

水渍顺着脸的弧度往下流,她抬起手背轻揩,腕间沾了水气的镯子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色的光晕。

在河边又洗了把脸的齐渊此时正好抬头,这一幕便猛地撞进了他的眼中,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侧颜的程玥宁这一刻竟然看起来秀美极了。

“评怦……”他似乎听到一阵扑通扑通的剧烈心跳,彷佛根本不是自己的一样。

“哗哗哗”的水声响起,他猛地低头又往脸上撩起水来,沁凉的水温让他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他下意识地吁了口气,然后有些莫名地蹙了蹙眉。

他为什么要吁这一口气啊?

程玥宁提起不小心浸到水中的丝绸,伸手拧了拧了水,顺势从水边站起,然后将手上的水渍甩了甩,也没拿帕子费心再擦拭,这样的天气很快就会干的。

齐渊走到她的身边,朝远处的青山看了看,说道:“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到京城了。”

“终于要到了吗?”听到这个消息的程玥宁心情有点莫名复杂。她心里所有的疑问都将迎来答案,可是她竟然不知道是喜是忧。

“是呀,要到家了。”齐渊有些感慨,这一趟出门他真是经历了许多未曾想过的事,还结识了席姊姊这样的姑娘,算来不枉此行了。

日头大,两个人也没在水边待太久,很快便回到了队伍所在的树荫下。

程玥宁倒没急着回马车,这种天气,马车里的温度也高,还不如外面透气凉爽。

“席姊姊,反正接下来也没有多远了,要不你也骑马,咱们快马加鞭,争取天黑前进城?”

“好啊。”对齐渊的这个提议程玥宁欣然接受。

然后齐渊爬上马车替她取来了帷帽递给她。

程玥宁一边摇头笑,一边接了过去,这人对帷帽真是太过执着了。

短暂地休息过后,一行人重新启程上路,马车里没有了乘坐的人,速度一下子便提了上去。

所有人都扬鞭催马,一路烟尘滚滚,在夜幕四合的时候一行人终于赶到了京城东门。

在出示了国公府的腰牌后,众人终于缓缓进了城门,回到了京城。

一队人很快分成了两队,一队向着定国公府而去,一队则向着安远伯府奔去。

随着“吁”的收缰声,所有人都看到了伯府门楣上悬挂的白幡和灯笼。

田满一下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跌跌撞撞地奔向府门。

站在府门外的两个家丁看到田满,忍不住脸上的悲戚之色,齐齐低下了头,“田管家,伯爷昨天清晨去了。”

“伯爷——”田满顿时扑跪在府门前。

其他五名随着田满出京的护卫也齐齐翻身下马,在府门前跪首,反倒是程玥宁,眼睁踭看完这一幕之后,她才慢条斯理地从马上下来,牵着马一步步走了过去。

田满回头看到牵马而立、面无表情的大姑娘,用袖子擦了下眼泪,起身迎过去,“大姑娘,咱们进府吧。”

“嗯。”她将手里的缰绳扔给一边迎过来的家丁,然后抬脚迈步跟着田满向伯府大门内走去。

“田管家和大姑娘回来了。”

“大姑娘回来了。”

一层层的声音向着内院传去,所有守在灵堂的人第一时间都知道了伯府大姑娘回京的消息。

“田管家……”一个中年管事模样的男子匆匆跑来,跑到近前的时候还因为跑得过急而气息喘促,“世……世子要见大姑娘……”他总算将话全部说了出来。

田满问了句,“世子情况如何?”

那中年管事一脸的哀愁担忧之色,默默地摇了摇头。

田满脸色更加黯淡,伯府如今真是多事之秋啊。

唉一进府,来不及在生父灵前上炷香,程玥宁便跟着这位四哥身边的心月复管事往世子所居的院落而去。

一进屋子,迎面便是一股浓重的药味,程玥宁下意识侧头避了下,伸手在鼻前掩了掩,但脚步未停。

不理会屋中那些落在她身上的打量眼神,程玥宁一路进了内室,然后便看到被一个全身缟素的绢秀妇人扶着的瘦弱男子,此时男子的脸因长期卧病而瘦月兑了形,唇色发白,双眼无神,披散着的头发竟然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白色夹杂其间。

程玥宁心中一叹,她记得四哥还不到而立之年,如何竟是这般光景了?

安远伯世子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嘴唇几番张合,终于发出声音,“五娘……你来了。”

程玥宁走上两步,点头,“五娘见过四哥。”

“阿林。”安远伯世子突然费力地喊道。

站在床边不远的一个幼童带着哭音应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

“给你姑姑跪下。”安远伯世子命令儿子。

席泽林听话地在这刚刚进来的陌生姑娘面前跪下,喊了一声,“泽林见过姑姑。”

程玥宁伸手要扶,安远伯世子的声音又再度响起,“给你姑姑叩头,从今以后见姑姑如父,知道吗?阿林。”

“是,阿林知道。”席泽林”边流着泪回答,一边听话地又叩了下去。

“四哥?”程玥宁被这托孤的场面惊到了,惊慌地去看自己的兄长,他们好像还有个二哥在的吧?

安远伯世子用力喘了两声,干咽了口唾沫,嘴巴干涩地道:“五娘便看在咱们一母同胞的分上,替为兄照应他们母子吧。”

“我……”这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很不好,但程玥宁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世子——”安远伯世子夫人柳双凤觉得丈夫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猛地一紧,她不由吃痛地唤了一声。

安远伯世子急促而困难地喘着气,越来越急,也越来越短促,最终他抓着妻子手臂的手慢慢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无力地滑落下来。

“世子——”柳双凤一声悲鸣,哭声大作。

席泽林也从地上爬到床边,抱着父亲无力垂下手大哭起来。

屋里屋外哭声接连响起,为这本就哀肃的安远伯府增添了更多的悲色。

这个夜晚似乎变得很漫长,灵堂之畔又起了一间灵堂,一座牌位变成了两座牌位。

第三章  代父休妻(2)

继安远伯病笔之后,安远伯世子也跟着离世,夜里的丧讯都向交好的人送了过去。

程玥宁换上了一身孝衣,然后在生父的灵堂上看到了她那四个哥哥之中仅存的二哥。

胡子拉碴,满脸樵悴,身带酒气,衣着凌乱,眼神都显得有些迷糊。

看到这样的二哥,程玥宁忍不住伸手在自己太阳穴按了按,这一家子都是什么啊?

饼好日子的时候没人想起她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轮到收拾烂摊子了,他们倒是想起她这个人了,她难道就是操心的命吗?

程玥宁站在自家二哥身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然后伸脚把他往一边踹了踹,让他给自己让出个地方来跪下。

这些年喝酒喝得脑子都不清楚,其实不酗酒前的席二郎脑子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是凭着一身的蛮力和武勇才在军中拼出一片天地罢了。

他就是个纯粹的武人、浑人,可自打在战场上断了一条腿,人生一下子变得灰暗起来,酒便成了他的最爱,整日活在虚幻的醉酒中,什么都不管不问。

在位置上睡得东倒西歪的席二郎冷不丁突然被人踹了两脚,一下就挺坐起来,怒道:“哪个王八羔子敢踹老子!”

所有人都看着灵堂正在上演的兄妹阋墙场面,然后他们听到那个穿着一身大孝、身材高姚纤细,好像根本受不住席二郎一拳的席大姑娘,冲着就要挥拳对自己的二哥冷漠地说道——

“我,席五娘?”

席二郎愣了下,脑子转了好几圈才想明白,席五娘好像是他妹妹的名字,可是五娘不是跟他娘一起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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