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心孩子挨饿的秋玉容便喂起女乃来,刚生完孩子的她女乃量丰足,小娃儿小嘴一嘟一嘟的吸起女乃,吸得好不起劲。
当下他们欣喜若狂,爱上了这个孩子,发现是名女婴,两个人同时认为是死去的女儿回来找他们了,干是兴冲冲地抱回去养。
“……你小时候真的很可爱,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的,一逗就笑,吃什么从不挑食,我和你娘一看你笑,心都化了……”回想着女儿过去的种种成长模样,孟二元笑中带着泪光。
“爹,我不走,陪着您。”她的爹会心碎的,他那么宠她,她怎么能转头喊他人爹。
有人欢喜就有人伤心,顾四郎和妻子却是心中一痛,近在咫尺的女儿相见不相认,情何以堪?
“傻丫头,爹的乖女儿。”还是女儿贴心呀!
“娘,您说过不会不要我的,说话要算话。”她要爹和娘、大哥、二哥、三哥,他们六口才是一家人。
秋玉容一怔,随即泪水盈眶,“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她想了一下才点头,“我遇到那个刘嬷嬷,她喊我……顾二小姐……”
“难为你了,淼淼,你这么聪慧,一定猜到必有内情,忍着不问也是怕我难过。”难怪女儿这些天老是动不动抱着她不放,问着她是不是最爱女儿之类的怪话,原来是吓怀了。
“娘,您永远是我娘,一百年不变。”拉勾。
看着女儿孩子气的勾小指动作,秋玉容忍不住哭出声。
她一哭,蒋秀翎也哭,一个是心疼女儿,一个是嫉妒女儿跟别人亲,看都不看她一眼。
“咳咳,淼淼呀,其实你的亲生爹娘在侯府的处境不是很好,他们是四房,上面三个房头的人老是欺负四房,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替他们出出气……”
第六章 双生姊妹分不清(1)
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替他们出出气。
老狐狸果然奸诈,如此建议。
当了六年邻居,又是官场中混出来的老人,他看人看事准不了十分也有七、八分,立刻捉住孟淼淼的软肋,她这人最护短了,容不得别人欺负她认定的亲人。
莫放野为了他的嫡长孙可是豁出老脸了,不惜睁眼说瞎话也要把顾府四房形容得无比凄惨,连十二月里顶水盆、饭菜发臭还长蛆这类鬼话也敢说出口。
问题是,孟淼淼信了。
没办法,前世身为图书馆管理员的她看了太多闲书,不敢说数以万计,至少也有几千本了吧,其中不乏一些穿越、架空、宅斗、古代野史,看多了便信以为真。
彼四郎、蒋秀翎是原主的爹娘,顾清莲、顾清真是她的亲姊弟,这四个人看来就是软包子,一个比一个没用,一个比一个还软绵好欺,孟淼淼怎么看得下去。
明明就是炮灰人物嘛!牺牲自己照亮别人的配角,多了不起眼,少了无所谓,却跟她息息相连。
帮了是还生恩,不帮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所以她顺心而为,给自己一个交代,也还原主的借躯之情。
不过她不是说走就走,还有一些后事……后面的事得安排妥当,不然走得也不安心,时时惦记。
先是他们家的水田,孟明鑫试着要做二期稻,因此她帮着育苗,记录秧苗的生长状况、肥料的用量和翻土。
二月,恰逢朝廷急用人,加开恩科,孟明森提前前往县府考乡试。
彼四郎因为要上朝,因此他提早在二月五日便回京了,而蒋秀翎怕女儿又弄丢了,不肯同行,于是带着顾清莲、顾清真住进孟家,就近监看。
三月十五插秧日,全家下田插秧,留下来的小豆丁也挽起袖子拉高裤管,跟着有模有样的弯腰种田。
日岀而作,日落而息,蒋秀翎的身子明显有了好转,虽然做的不是什么重活,最多在菜园子摘些小白菜,帮果树搬开御寒的稻草,每日在田梗边来走上一、两回,什么药都不用吃,脸色自然红润。
彼清莲脸上笑容变多了,跟着秋玉容学刺绣,她的天分比孟淼淼好上太多,才几天就能绣出野鸭戏残荷。
丑是丑了点,但胜在鸭子的原形还在,不至于看成长胖的白猫。
彼清真胆子变大了,跟着村里的孩子玩得满身泥,一下子摘花吸花蜜,一子提着水桶灌蟋蟀,一下子又要了缝衣针和线,说要去钓鱼,兴冲冲和新交的小伙伴往外走,嘻嘻哈哈的推来推去。
没几日,县府贴榜了,孟明森榜上有名,高居榜首,为今科的解元公。
莫放野得意洋洋的捻着胡子,“我教出的学生。”
能教出皇上的帝师,指点出一个解元公是轻而易举的事,他也不用让人天天背书,只需要提点一两句,不算太笨的学生都能融会贯通,明了书中之意,悟化圣人言。
孟家连着三天办流水席,老宅那边的人都来了,孟大元不敢再说他们沾他的光,给他天大的福气他也考不上举人。
三月二十五日,分别的日子到了。
“二哥,记得四月、五月、六月要施肥一次,差不多七月中旬就能收成了。你要提早一个月育苗,等到割完稻后先烧田,把虫卵烧死在土里,用草木灰当肥料,然后翻土、放水,静置数日再插秧,照之前的作法施肥,十月底十二月初就能第二次收割,然后是冬小麦……”
“得了,你还走不走?等你唠叨完天就黑了,你要不要明天再走?”从没发现她话这么多,说上一天也不累。
“娘呀!您一定不是亲的,女儿要去龙潭虎穴,您不留我也就罢了,还我上虎山,果然是狠心的后娘……啊!娘,疼呀!您几时学人弹额头……”坏毛病,得改。
“秀翎妹子,这丫头的嘴巴没个把门的,你盯着些,别让她中邪似的胡说一通,往日我对她的管教太松了,你尽避勒着她打,别被她那张能言善道的嘴给哄了。”给我安分点,要是给人造成困扰,你的皮就绷紧了,小心抽你!
秋玉容眼带厉色地瞪了女儿一眼,但事实上每个人都知道她是纸老虎,嘴上说得狠却比谁都疼女儿,别说抽了,女儿掉一根头发她都心疼得要命,连忙买何首乌炖鸟骨鸡给女儿滋补。
“玉容姊姊别说笑了,荷姐儿可比我能干多了,我还指望她让我靠呢!妹妹就是个不成事的,一旦『孝』字压头就啥也干不了。她比我强,会说话,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我可没这本事,你把她教得很好。”比她想像中好太多了。
她以为会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吃不饱、穿不暖,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双手粗得像被沙砾磨过,住在四面透风下雨漏水的茅草屋。
如果孟二元没分家的话,也许会如她所想的落魄。
不过蒋秀翎看到的是砖屋红瓦,地上铺着不沾泥的石板,屋里的茅坑倒水就能让秽物直接流到屋外的粪坑,坑上盖着盖,坑边种上各色各样的香花香草,闻不到异味。
养了两头猪、一牛一驴,三十几只能下蛋的鸡,一大片自给自足的菜园子,种竹当篱笆隔出里外,想吃竹笋往屋外一走就好,大笋、小笋、春笋、冬笋、麻竹笋……
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她发现东山村真是个好地方,有一半的村民是识字的,村里面没几个刺头,个个和善单纯,最多碎嘴了些,说些闲话,却不会暗地里算计人。
直来直往很可爱,连互看不顺眼也是直接开骂,骂完了回家洗衣烧饭,一天又过去。最重要的是孟家人真的对她的女儿很好,一家人都以女儿为主,女儿说什么他们只会“好好好”,从没听过一句不行,荷姐儿的率性便是被惯岀来的,惯得有些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