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恒之,你有病吗?凭什么管我?”
“就凭你我有婚约在身。”
“咱们不是退婚了?”
“我还没答应。”
她冷笑。“你答应不就得了?”
他笑得更冷。“你都投湖了,所以原本退婚之事已被长辈取消了。”
这下子换她笑不出来了。
退婚被取消,在她脸上丝毫瞧不岀任何喜悦,他眼底一暗,猛然放开她。
“你好自为之。”
他转身下了马车,站在外面,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她。
必云希也下了马车,环视周遭。
敝怪,楚应啸的六名手下全被他给弄晕了,而她完全没听到外面的打斗声。
她心中窝火,好不容易抓到楚应啸,结果被禇恒之一搅和,人又跑了。
银狐一向狡猾且神岀鬼没,一旦有了警觉性,便会弃窝而去,以她目前的功力想再抓他就难了,恐怕连石花巷那儿都已人去楼空。
而银狐放弃这些昏倒在地的手下,可见这些人并不重要。
重要的线索没了,怎不叫她生气?
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好,一路上都没说话。她是走路出来的,自然走路回去,而他始终跟在她身后。
回到关家大门外的高墙,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轻足点地,翻墙进了关府,摆明了不想理他。
褚恒之看着她跳进墙的另一头,又站了一会儿,听到里面传来的惊喜声。
“小姐,您去哪儿了?大伙儿找了您一天,夫人快急死了!”
“我不过在花园里睡个午觉罢了,别大惊小敝,我人就在府里,还能翻墙跳出去吗?”
禇恒之眼角抽了抽。
这女人……他拳头握了握,转身离去。
禇恒之一回到褚府,褚善和褚然便得到消息,赶来迎接时,就瞧见公子冷冷的脸色。
他们心中生疑,公子明明是骑马离开的,怎么回来时是用走的回来?
“去李记酒铺把马牵回来。”
褚恒之丢下这句命令,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褚然拍着兄弟禇善的肩膀,低声道:“公子不是去找关姑娘?怎么一脸不高兴地回来?”
禇善道:“别多问,咱们安静做事就是。”
褚善留下来伺侯公子,褚然则匆匆去李记酒铺牵马。
另一头,关云希回到关府后,被关夫人哭着念了一回。
因为找不到她,关府的仆人都乱了,把府中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却是连一个影儿都找不着,只差没去报官了。
必云希心情正烦,不过考虑到往后,还是耐着性子安抚好她这个“娘”,因为她还要靠这个娘去应付那个“爹”。
她找了个理由,说自己待在屋里嫌闷,所以跟仆人们玩了个捉迷藏,找了个地方睡大头觉,还保证她下次不敢了,好说歹劝又撒娇的,才把关夫人打发。
必云希待在屋中,越想越气,同时也想到禇恒之那张怒容。她就不明白了,他气什么?又指责她什么?
她不在乎退婚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也不在乎官家千金的身分地位,更不在乎他爱谁、娶谁,他不也是如此吗?否则何来退婚一事?
她在屋中来回踱步,憋了一肚子气,想起禇恒之跟她说的话,退婚之事被取消了,表示自己还是他的未婚妻。
男人嘛,不管喜不喜欢,只要是挂着他未婚妻名义的女人,就代表他的面子,她猜那家伙肯定是怕她行为不检点,万一不小心传出去,被笑的是他。这可疑的绿帽子一戴,无论谁都受不了,也难怪他会火大。
可是话说回来,当时她又没透露自己的身分,况且她还换了一身布衣,就是不想让人知晓她出自关府。
只要他不说,谁会晓得她在马车里压着个男人。
必云希想来想去,觉得这大抵就是褚恒之生气的原因,觉得她没顾到他们禇家的颜面。
世家大族最重颜面,她曾在外面听到百姓私下里嚼舌根,说关家姑娘投湖之事让褚家在外面备受指责,明里、暗里都在说褚家失信于人。
如此一想,她便能理解褚恒之忌讳什么了。
必云希毕竟不是个小家子气的女人,也会站在对方的立场多方考虑,冷静下来后,她便想到自己当时没跟他说清楚,自己与那个楚应啸并没有暧昧,他肯定误会了。
想到这里,她的气消了不少,人也冷静多了。
她从来就不是个拘泥小事的人,她还需要禇恒之助她一臂之力,与他闹翻太不明智了。
人跑了可以再抓,但惹火了褚恒之,得不偿失,她不能因小失大,冲动坏事不是她的作风。
她的心思立即改了方向,开始想办法要如何安抚姓褚的男人。
男人总是要面子的,给他面子就好了,她决定去伏低做小。
打定主意后,她便不再想这事,照吃照喝,一直挨到晚上,被人们伺候用完了膳,梳洗更衣后,她便照往常那般上床休憩。
待一个时辰后,她悄悄起身,走到外间,伸手在陪宿的锦香身上点了睡穴,然后换上适合夜行的窄袖劲装,偷溜出府。
来到禇府,褚府的门卫比关家还严谨,关云希正想着该如何避开那些暗中巡守的侍卫时,一名小厮蓦地出现。
“阁下可是关姑娘?”
必云希愣住,仔细打量对方,认出来人是禇恒之身边的小厮褚善。
“正是。”她也不掩饰,索性承认。
“姑娘请随小的来。”
禇善领着她,避开其他巡卫,将她领到公子的院子里。
“公子就在屋里。”他恭敬道。
必云希好奇地问:“他知道我会来?”
严格说来,公子是不知道的,但是先前公子知道她跳月兑的性子,曾经嘱咐过他们,若她半夜来找,便让他们将她带过来,莫惊扰到其他人。
可褚善是不会跟她解释这么多的。
“公子今日去找姑娘,发现姑娘出府了,公子担心姑娘,便急着去找了。”
禇善不知公子和她之间发生了何事,但他知道,公子不高兴肯定和她有关,而他说这些话也是为了提醒她,若有任何误会,望她能担待一二,莫惹公子不高兴。
必云希听了,美眸晶亮,扑闪扑闪的,恍若夜空的星子。
她听出了,这个褚善是在提醒她,他家公子其实想见她呢!
“明白了,多谢。”
“不敢。”褚善弯身作揖。
必云希转身朝屋里模去,模到窗口,十分利落地跳了进去,回身时,还对禇善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禇善依然恭敬地作揖,心想这位关姑娘完全不怕公子的怒气,毫不矫揉造作,也无女儿家的羞涩,原来公子喜欢这样的女子。
必云希把窗户关上,回过头,便瞧见禇恒之站在那儿冷冷地瞪着她。
她对他咧开了笑容,很狗腿地唤了声。
“恒之,我来了。”
第8章(1)
禇恒之冷冷地看着她面如桃花的笑颜,明明是不请自来,却说得好似两人有约似的,且她还亲热地喊他的名。
他面上虽然冷漠,却在她亲昵地唤他“恒之”时,,心头不受控地漏跳一拍。
“你来做什么?”他冷问。
“来找你月下对酌呀!”
必云希笑嘻嘻地道,丝毫未见白日的不愉快,也无被质问的尴尬,美眸笑得眯成一条线,上扬的嘴角好似天边的月钩。
“我的酒还放在你这里呢!”嗓音更是清甜娇软。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随着她的走近,他眼底的幽暗也隐隐闪着跳跃的火苗。
她脸上的阳光丝毫不因他的漠而有丝毫减弱,反倒热情得似要融化他的霜雪。
禇恒之冷漠地盯着她多久,她就对他笑多久。她既然敢厚着脸皮来,就不怕禇恒之不给她好脸色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若真要赶她,她相信自己连他的门都进不来,而且他还派人给她等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