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的贵公子嘛,气性大点是正常的,这个台阶定是要给他的。
不等禇恒之开口,关云希就摆出低姿态,至于怎么摆,她在来之前已经盘算过了。
“以后我会多注意,不随便去压男人了,好歹也得给你个面子,传出去的确不好听,不过你也替我想想,我当时只身一人忙着逮他,外面又有他的人,我得速战速决不能让他跑了,我还想从他身上打探消息呢。”
褚恒之盯着她,板着面孔,声冷如霜。“打探什么消息?”
“那人叫楚应啸,是巫江寨和官府之间的接线人。”
褚恒之眸中闪着异样的光芒,直直地看着她,良久吐了一字。“说。”
“酒呢?你把我的酒放哪儿去了?”关云希一边说,一边越过他,自行坐下,埋怨道:“在家里真麻烦,连壶酒都不能喝,,时刻都有人盯着。”
褚恒之见她自来熟地坐下,摆明了要先喝酒才肯对他说。
这女人……也只有她敢这么放肆。
他冷峻地盯了她一会儿,开口却是朝门外命令。
“褚然,去拿酒来。”
门外的褚然听了,即刻应声而去,心想褚善说得没错,公子的怒火果然跟关姑娘有关,人家一来,公子的气就消了大半,还给人家酒喝。
禇恒之回头,便见关云希一双眼闪烁着期盼的亮光,那完全就是馋鬼的眼神。他心想,若不是自己事先把她的酒扣着,这女人恐怕不会那么识相地来找他。
不一会儿,褚然送了一壶酒过来,而不是一坛酒。
必云希瞪大眼,语气充满了抗议。“怎么只有一壶?我的是一坛呢!”
禇恒之冷冷地丢了句。“把酒拿走。”
必云希听了,立即跳起来,飞奔上前,把将酒壶抢过来,对他露出讨好的笑容。
“一壶就一壶!”心下却将他骂了遍,居然把她的酒扣着,真是可恶!
虽然只有一小壶,但有总比没有好,她在鼻下闻了闻,舒服得叹了口气,小啜一口后,一股热流从喉头流到胃,暖得她整个人都觉得轻飘飘的。
其实她也不敢多喝,这个身体没经过饮酒的训练,几杯就醉了。
褚恒之把她一脸珍惜着喝的模样看在眼中,勾了勾唇,转头吩咐褚然。
“去厨房拿盘下酒菜来。”
“是,公子。”
禇恒之吩咐完,一回头,便见到一张如胭脂红的脸蛋,灵动的美眸比平日增了抹微醺的朦胧,未醉却已有迷醉的媚态,她双手捧着小酒壶,一口又一口地啜饮,那模样煞是惹人怜爱。
褚恒之盯着,不禁心头意动。她这不经意的媚态勾得他心头发痒,眼神也暗了不少。
这女人为了酒,连夜闯男人的屋子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幸亏他先前交代过褚善和褚然,就是怕万一她来了,不小心惊动府里的暗卫当成刺客伤了,又或是万一被逮着,让人认出她是关家姑娘,把这事给捅出去。
禇府虽然规矩严谨,但是府中下人众多,他不可能封住每个人的嘴,只能事先做好防范。
褚恒之走到门边,对褚善低声吩咐。“别让任何人靠近。”
禇善心中一惊,这是要他将屋子周遭清场,不准任何人发现他屋中有女人。公子向来光明正大,不会做出暗室欺人之事,但今晚公子显然有意为之。
“遵命。”
禇善面不改色地领命退下,他们两兄弟之所以能成为公子的心月复,能够近身伺候,靠的便是嘴牢,并且只听命行事,从不多嘴。
禇然送了下酒菜来后,便被禇善拉着退出去,两人分头行事,将屋子周遭全部净空,不准任何人进入院门。
褚恒之关上门,回身走向关云希。他本是坐在她对面,现在则坐在她身边,把下酒菜搁在她面前的桌上。
必云希见状,一脸欣喜,也不跟他客气,拿起筷子挟了就吃。
上回禇恒之见识过她的酒量,知晓她容易醉,因此先给她一壶,免得她喝醉了,什么话都问不到。
必云希吃了下酒菜,又喝到日思夜想的湖中仙,心里喜孜孜的,早把白天的不愉快都抛到脑后。
她看向褚恒之,见他只是盯着她瞧,面上淡淡的,没有太多表情。
“吃完了?”他淡道。
她笑着点头。“吃完了,不过……”她晃晃酒壶。“就是酒不够。”
他看着她,沉默不语,这样的他冷冷淡淡的,反倒让人不好拿捏。
她该说的都说了,他给她酒喝,菜也给她吃了,这事应该就这样揭过了才对吧?
她抿抿嘴。“好吧!我知道了,就喝一壶,多谢,不打扰了啊!版辞。”
边说边站起来,竟是吃饱喝足,就要拍拍走人了。
褚恒之也不阻拦她,只是淡淡地丢了句话。
“巫江寨的案子,疑点甚多。”
原本走到门口的人脚步没停,一拐弯又转了回来,坐回椅子上,睁着认真的眼睛盯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他冷笑。“怎么又回来了?”
她一脸真诚地说:“难得来一趟,想多和你聊聊,请教、请教。”
她如此识相,真是令他又爱又恨。爱她的爽朗逗人,气她无事就不留下,还得让他抛出这个诱饵,才让她回来,况且刚才是谁把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必云希不是笨蛋,察言观色还是会的,见他眼中似有余怒,心想,贵公子有贵公子的脾气,心高气傲在所难免,也罢,她今夜来的目的本就是来把对方的毛模顺,好继续任她搓圆捏扁。
“白日跟你不欢而敢之后,我这颗心就一直忐忑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晚上辗转反侧,想来见你嘛,又怕你不肯见我,就算见了,又怕你嫌我烦,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心慌无措着呢!”
不知如何是好?吃菜、喝酒时,一脸的满足相,实在看不出来她哪里心慌无措了?
“把楚应啸的事情说清楚。”禇恒之冷冷命令。
必云希知道不能再逗他了,再逗下去就会把贵公子的耐性给弄没了,她还是懂得适可而止的。
于是,她将当年楚应啸如何从中协调、如何为巫江寨和官府之间牵线的经过告诉褚恒之。巫江塞当初要归顺朝廷,走的就是银狐楚应啸这条线。
这也是为何在发现那是一个陷阱后,她必须找到楚应啸,清楚这件事到底是谁在从中搞鬼?
褚恒之这才明白,难怪她当时怒不可遏,原来她要查的便是这件事。
巫江寨因为剿匪而死伤无数,这笔帐确实必须查,如此说来,那个男人便是巫江寨这件案子的关键人了。
他一抬眼,便对上关云希一双埋怨的眼,他挑眉,“你在怪我?”
“我是这么小气、爱计较的人吗?”
言下之意,就是说他才是那个小气爱计较的人,这女人一逮到机会就不忘拐个弯损他。
也罢,他可不想因为这事再得两人不愉快。
“你今日是如何抓到他的?”
必云希本来正要说出口,但是话到嘴边,她立即生出警戒,想起他的忌讳,便把话掐头去尾,东减一段、西删一行地述说出来。
她说当时她赶着出城,楚应啸好心要护送她,她便乘机上了马车,然后接下来的发展,就是褚恒之看到的。
她绝对不会说自己是如何与楚应啸打情骂俏、如何用美人计降低对方的心防,以及对方又是如何想轻薄她,因为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褚恒之知道楚应啸这个人很重要就行了。
“只有这样?”他问,总觉得她跟那姓楚的之间没这么简单。
必云希故作轻松道:“就这样,我都说完了,接下来是不是该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