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正妻,都痛恨姨娘,何况还是会搞得后宅鸡飞狗跳的那种,要是蔚哥儿娶的是柳梢,绝对不会这样,柳梢知书达礼,肯定能跟三媳妇好好相处,哪像姜玉琢,有老太太靠苯简直要上天。
贺老太太噎住了,但又找不出理由来反驳杨氏,只能拿起茶盏喝茶装没事,“姜姨娘实在过分了些。”
“哎哟老太太,您怎么还这样偏心,这可不是过分了一些,这是十分过分哪!妾室敢揖样弄主母,那放在哪一户都是要赶出去的,哪像现在,还在赏星阁吃好喝好养身子,真当白己是正房太太哪!”
徐静淞心想,婆婆好,婆婆妙,婆婆呱呱叫。
姜玉琢想陷害她不成,反而自己掉了孩子,依照她的智商,那肯定是主母害的,要跟与种人生活在一起,怕是要胆战心惊。
贺老太太被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有点不高兴,“玉琢怀的可是蔚哥儿的孩子,一就不心疼?”
“当然心疼,媳妇可是知道消息后就到佛堂去念经,跪了一个多时辰,现在膝盖都还陆着呢。玉琢没这福气,媳妇自然也心痛,可是老太太,不只玉琢怀了蔚哥儿的孩子,这静淞怀的也是蔚哥儿的孩子哪,我这婆婆可是两边都公平,只是现在玉琢想害人,媳妇当然得理好,总没道理姨娘是宝贝,正妻是小草吧。”
徐静淞想,就冲着杨氏今天这样替她争,她一定会好好孝顺杨氏的。
“那你说,到底要怎么办?”
杨氏恭恭敬敬,“媳妇刚刚就讲了,媳妇不懂什么四书五经,也没什么见识,我们东瑞国的律法怎么办,我们贺家就怎么办,律法说的,总不会错。”
贺老太太面如锅底,她就知道,等玉琢一走,这媳妇肯定要逼蔚哥儿收了杨柳梢当姨娘,表面上是为了三孙媳妇在争,其实是为了自己的侄女在争。
“孙媳妇,你怎么说?”
徐静淞想,终于轮到苦主说话了,“姜姨娘在孙媳妇的洞房花烛夜闹事,还对我各种辱骂,孙媳妇已经拿出正妻雅量,一点追究都没有。我想,一定是我当时都没发作,姜姨娘才会以为我好欺负,想在过年闹这出,『伤害有孕姨娘』那是多大的罪名,孙媳妇担不起,孙媳妇虽然是高嫁,但徐家也是有门有户的,我父亲还在,兄弟还在,老太太若这回要保姜玉琢,媳妇为了自己,肯定要请娘家人出面讨公道。”
贺老太太头痛,她就是怕这个。
他们是皇商,来往的官户商户众多,真丢不起这个脸,何况这事情的确是玉琢不对,哪有妾室胆子这么大想陷害主母的。
“媳妇,孙媳妇,玉琢是不对,但她已经得到惩罚,失去孩?,足够让一个母亲痛苦一辈子了,这还不够吗?”
杨氏想起自己的二儿子,眼眶一红。
徐静淞觉得这老太太也不道德,为了保姜玉琢,这样戳杨氏的痛处,“老太太,话不能这样说,姜姨娘是自己做没的,要怪只能怪自己,失去孩子的母亲当然会痛苦,可状况不可同一而论。”
“没错。”门外一个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却见贺彬蔚大步走进来,走到杨氏身边,“母亲不必伤心,二哥只是跟您缘分短,不是您德行有失。”
守门婆子跟在后头,急忙忙的解释,“老太太见谅,三爷就这样进来了,老奴不敢拦阻。”
冉嬷嬷挥挥手,守门婆子这才下去。
“你前天守岁,昨天又看着姜姨娘,两晚没睡,怎么不多睡点,这也才躺两个多时辰。”杨氏虽然眼眶红红,但看到三儿子一脸倦容,还是忍不住必心。
“睡得太多,晚上要睡不着了。”
“也是,这两天太辛苦了。”
然后贺彬蔚转向徐静淞,颇有愧疚的说:“你昨晚也没怎么睡,我听丫头说你又一大早起来,下午回到院子,记得再躺一躺。”
徐静淞看他眼睛都是血丝,心里突然软了,他也很不好过啊,他跟姜玉琢是青梅竹马,十几年的表兄妹情谊,对孩子也十分期待,孩子没了,肯定心痛。姜玉琢若是被赶出去,姜家已经不认她,她不是把自己卖到青楼为生,就是只能乞讨,无论哪一项,贺彬蔚都不会好过的。
算了,就退一步,当作好事吧。
好人会有好报的,想当初他要赶朱娘子走,她开口求了情,朱娘子才会在知道姜玉琢要使计时派人通知她。
如果她当初没这个善念,自己今天肯定遭殃。
“老太太,我想,就拔除姜姨娘的名分,从此是通房姜氏,依然住在赏星阁,下人撤去,只留叶嬷嬷跟有安,这回,我说可以才能放她出来——老太太若能答应我这点,我便忍下这口气,老太太若是还不愿一点责罚,那我就要请爹爹还有兄弟上门讨说法。”
贺彬蔚内心歉疚又感动,他知道徐静淞是因为他才让步的,玉琢犯了那么大的错,打死都不会错,但真打死了,他也不会好过。
现在只是拔除名分跟禁足已经很好了,留着玉琢着一条命,保障她的生活水平,祖母也会比较开心。
贺老太太心想,这已经让了很大一步了,无论如何别赶出府就好,撤了几个下人也没什么,叶嬷嬷跟有安在呢,总不会让玉琢自己做活,等身子养好了,再催蔚哥儿留宿?
再有孩子,一切自然好说。
于是点头,“好,就这样。”
第十章 徐家欢乐贺家愁(1)
徐静淞终于迎来婚后的平静岁月。
姜姨娘再也妖不起来了,徐谨月最近也很听话,杨柳梢自恃甚高,这样很好,她们就互相点头就好。
婆婆说一个堂堂爷们,只有一个正妻不行,要贺彬蔚收了杨柳梢,贺彬蔚抵住了,说“姨娘麻烦,等静淞生完再说”。
嗯,真不愧自己对他宽容大量,他也知道要守身如玉报答她了——虽然有了身孕不能滚床单,但他也没去通房那边,这点令徐静淞非常满意。本来就是,哪有女人这么辛苦,还要替自己男人张罗暖床的道理,美其名为贤慧,实则有违人性。
她原本对贺彬蔚没有抱着太大期待的,毕竟贺家的长辈都很喜欢逼人,老太太爱逼,杨氏也爱逼,理由都是“也只是个姨娘名分而已”,孝字压顶,很难拒绝,据说老太太还挺有一手,总能把孙子制得死死的。
所幸当唯一的姜姨娘变成通房姜氏,徐静淞想,肯定会是一场新战争,就看老太太赢了,塞她的人,还是婆婆杨氏赢了,塞杨柳梢。
徐静淞觉得,一定有下人压注下三房一个姨娘是姓姜还是姓杨,她自己是觉得谁都没差啦,一个靠姑祖母,一个靠姑姑,她这个媳妇都会难为,可是千想万想想不到,贺彬蔚居然挡住了,没再要个姜姨娘,也没多个新的杨姨娘。
这古代人真的不错,她内心偷偷给他加了不少分数,然后又感激了下,徐老太太睿智,鲁大爷虽然后院简单,但遇到母亲塞人不见得能挡,毕竟食色性也,正妻怀着,哪个男的不想添几个贴心人,贺彬蔚能忍着,很好。
是嘛,这才像话,有空多读点书,不要只想着夜生活,年纪轻轻要懂得保养。
日子一天天过去,雪融,惊蛰,而后谷雨。
正是时在中春,阳和方起。
满园春暖花开。
天色是干净的浅蓝,微风袭面,舒爽沁人,树梢女敕芽逐渐转为深绿,园中几株牡丹都开了,粉红色的花瓣层层盛开,鲜艳富贵,漏窗旁边几株桃花也随着季节绽放,衬着后头的纠瓦白墙,别有一番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