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做什么打人!”柳安和按着额头轻嚷,柳穆清从没对她如此粗鲁,虽说一点也不痛。
柳穆清站起身来,虽然脸色如常,但一开口,语气比之以往显得正经严肃:“安和,下次别再这样。”
“我怎么了?”不会吧,怎么觉得哥在生闷气?
柳穆清看了她一眼。“不跟你瞎搅和。总之,别再耍这种花招。”
什么花招?少女心思百般讨好也算花招?柳安和颇感委屈,正想多说两句,就见柳穆清转身离开凉亭,只抛下一句话,她听了都傻了。
“娘若打听今晚细节,你只推说一概不知,其余由我自行应付。”
柳安和傻愣愣看着他离开。今晚凤宝宝招待他们,关娘何事?哥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安和,你说有新奇东西藏在别庄,要让我开开眼界,咱们都来三天了,你怎么还不拿出来?”
“嘘,你小声点,没看到我身边尽是我娘的眼线吗?等今晚最难缠的二管家下山,我就带你去。”
“到底是什么啊?你别拼命卖关子。”
“总之肯定是你没见过的。”
秋高气爽,城郊外,柳月家别庄附近,两名锦衣少女各自骑着高大骏马,身后跟着一群人,缓缓在林间散步。
“好吧,暂时信你了。不过有件事我早就想问。安和,为什么你娘老是派一堆人跟着我们?”凤宝宝穿着一身湖水绿衣裳,搭配柳穆清送的手套马靴,腰间系着宝石短刀、手持马鞭,顾盼间流露着飒爽之气。
“我娘就是偏心,对哥哥就是百般信任,对我就是百般不信任。”柳安和瞥了一眼后面跟班,灿亮晶莹大眼里闪现一丝不悦。
“你说得太夸张了。”凤宝宝笑了出来,只是,对于柳月家家主紧迫钉人的作法也感不解。
以前她年纪小没察觉,但这两年却渐渐感到奇怪,柳安和无论走到哪,身边总有老的小的好几个下人,而且总有几个眼神凌厉的中年妇人不让闲杂人等接近柳安和,那态势,与其说是侍候大小姐,不如说是监视。
但为何柳月家家主要监视自己的女儿?还有,穆清哥哥事务繁忙,却在母亲要求下,每晚陪着她们夜宿别庄,初始她被真悦冲昏了头,如今细细推敲起来还真是说不通,个中原由她不明白,不过,她内心自然是希望穆清哥哥能来。
“大小姐,等会儿该往回走了,天色很快要暗下来了。”
说话的就是二管家。柳安和一听,面无表情抬手往后一挥,应了一声算是同意。
凤宝宝看了一眼,柳安和接收到她目光,又露出平日笑容。
一年没见,凤宝宝总觉得柳安和改变不少。样貌虽然只是稍微清减,但圆滚滚的下巴没了,以至于脸蛋虽仍盈满,却使五官精巧起来,也因为脸蛋变小,一双眼睛看来更大了,加上晶莹剔透的雪肤,尽避身形偏丰润,却让人一眼便觉是个美人,尤其笑起来更是灿烂如花,圆脸圆眼,教人好生喜欢。
只是,凤宝宝察觉,柳安和只对家人、对她才会展露笑容,其余人等一概不理。
“走吧,免得让穆清哥哥饿着肚子等我们用膳。”凤宝宝半安慰半提醒,柳安和一听立刻乐意了,马上掉头往别庄方向骑去。
连着三日,凤宝宝柳安和二人腻在一起,整天骑马、泡温泉、洇水,玩得不亦乐乎,至于柳穆清却是傍晚才匆匆过来,与她二人一道用晚膳,隔日清晨天才刚亮便又出门忙了。
“宝宝,问你一件事。”
“问啊,别客气。”
“你告诉我,对一个人倾心爱慕……到底是什么感觉?”
凤宝宝一听,瞬间耳根脖颈发热,原以为柳安和有意取笑,转头一看,却见柳安和似有心事,两眼望着前方似是凝思,竟颇有伤怀之意。
“我不知道。问我还不如问你爹娘。”凤宝宝平日虽然颇有女中英豪的架势,个性也开朗活泼,但总是小女儿心思,要她开口承认自己对穆清哥哥的一片私心,还真是难以启齿。
柳安和抿嘴一笑,也不点破她,只佯装不经意扯开话题:“这趟跟你来的师兄,高个子、丹凤眼那个,凤伯伯喊他什么桥的。”
“你说吴子樵?他是我九师兄,怎么了?”
柳安和点头。“你那条手绢,绣着骏马、看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手绢,就是他送的呀?”
“才不是,那是八师兄沈霖送的,他这趟没跟来。”
“没来?那真是太可惜了,我真想回送他一条万马奔腾雄壮威武的手绢。”
“他会气疯的!”
一提起那条手绢,两名少女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一路笑闹着回到别庄,果然,时间算得刚好,柳穆清也刚巧抵达,与她们同时来到小厅堂用膳。
“穆清哥哥。”凤宝宝一见到柳穆清便朗声唤他,然后开心禀报一日行程,后者只是微笑点头,她又续道:“我们早上喂鸭子、泅水,下午又骑马去了。”
“宝宝还捡了一袋栗子要给你呢。”柳安和见他不感兴趣,连忙强调:“哥不是喜欢吃栗子烧鸡吗?宝宝特地挑了小的栗子,这煮起来可甜了。用不完,还可以做糖心栗子呢,也是你爱吃的。”
柳穆清见她二人眼睛灿亮看着他,一副渴求嘉许的模样,忍不住笑出来,连忙点头称赞一番。
“对了……今晚风较大,我已让人多带两套棉被放你们屋里。”他原本是想知会这二人,今晚二管家下山,是为了迎接母亲前来别庄,但话到嘴边忽又想到,母亲抵达时应是半夜,已过了安和的就寝时辰,想想还是别说了,免得两个小妞妞为了等人而熬夜。
凤宝宝看来健朗,少睡片刻应该无妨,但妹妹自幼体弱多病,不宜打乱作息。
“你们早点入睡,免得着凉了。”柳穆清温煦叮嘱。
“遵命,少主。”柳安和俏皮应着,却趁哥哥低头喝汤之际,飞快朝凤宝宝使眼色,后者立刻会意点头微笑。
凤宝宝看着柳穆清不疾不徐用膳的优雅模样,一阵心满意足,对于柳安和到底藏了什么新奇东西其实兴致不高。
若她能随心所欲去选,大半夜跟着柳安和去偷看那不知到底是什么的秘密,还不如跑去偷看穆清哥哥睡觉来得有意思,虽然她之前已经看过一次,但是,穆清哥哥如此当心悦目,怎么也看不腻。
深夜,虽已过中秋,月儿看来仍偏盈圆,透亮的皎白月光洒落在占地不算小的柳月家别庄,照映得此地有如琼楼玉宇、天上人间。此刻,随着小主人熄灯入睡,整座别庄恍如凝息,悄然无人声。
别庄分为前后两个院落,柳穆清领着五儿六儿住在前院,凤宝宝柳安和二人一同住在后院。
尽避后院房间不少,但她们同住一间房,同睡一张床,柳月家下人对于两家大小姐每年见面总是如胶似漆早已司空见惯。对下人们来说,二人同住一间更容易侍候,至少,守门的小丫鬟只需一人即可。
此刻,小丫鬟也打起盹来,且愈睡愈熟,逐渐整副身子歪在地板上,睡得打起呼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院点了几盏灯,一人在前,领着后头两人,手持灯笼、步履轻巧,一眨眼便已来到别庄前院侧门。
“不是要你别等了吗?”
有一修长纤痩身影从侧门进入别庄,一见等门之人,便开口怿罪。
这风尘仆仆之人便是柳月家家主,而等在侧门的,当然就是领着五儿六儿的柳穆清。
数日前,柳月家家主夫妇陪同凤家车队前去见了几个专精于打磨宝石的老师傅,而为了明日举行的柳月家例会,她只身一人返回扬州。“母亲半夜赶路,一定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