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坏事被抓到一样,女乃娘心虚地捂着胸口,反驳道:“你胡扯什么,娘活了大半辈子,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会不清楚吗?”
“是吗……”扬森一脸不信。
“走走走,别在这边烦我,到时候少爷的药都被我熬糊了。”女乃娘不耐地赶走儿子。扬森又警告了自己娘亲一句,“记住,不该说的不要乱说。”
“得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少爷那边帮忙。”
待扬森走了,女乃娘依旧心不在焉地一边熬药,一边朝院门看。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这药熬好了,任老爷跟任夫人也从屋子里出来,女乃娘赶紧放下手中的汤药,追了上去,“夫人、夫人!”
“春华,怎么了?”任夫人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女乃娘。
“夫人,老奴有事要跟您说,这事很重要。”女乃娘小声地在任夫人耳边说着。
任夫人皴眉看了下女乃娘,春华的性子她是知道的,除非真的是很要紧的事情,否则春华不会如此冒失。她问:“什么事?”
“这事最好私下跟夫人谈,要是让少爷知道,他会不高兴的,可这事攸关他的生命,老奴不能不说。”女乃娘神色难看地低语着。
任夫人看向正等着她的任老爷,“老爷,您跟赵管事先到松韬院吧,一会儿妾身让别的奴才带妾身过去,我想到楷儿这院子的小厨房去看看,给他做点以前他爱吃的吃食。”
任老爷点头后便跟着赵管事先行离去。
任夫人拉着女乃娘的手急匆匆地来到后方的小厨房。
“春华,你快说,什么事情?”
“夫人,少爷福泽深厚,在战场上不曾受过什么伤,可是……”女乃娘将江萱办理和离的事情还有任楷最近受的这几次伤都说了。
“你说什么,真有这事?”任夫人大惊。
“就是啊,夫人,您回来了,可不能任由少爷继续乱来。”
任夫人黑着脸,沉思片刻后做出决定,“这事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过几天安定下来就找媒婆跟人牙子让他们寻人。”
女乃娘点点头,“这样最好不过了。”
炎炎夏日,暑气升腾,苏畅儿将手写的小说送去给虎子让他排版,因阿好婆忙着帮珍珠坐月子,她就不留下来添乱了。
眼看时间还早,她不想那么早回宰相府,在街上闲晃,来到满是柳树的运河边,看见不少小滩贩撑着纸伞在烈日下做生意,热闹无比,她便学人买了把画着荷塘风情的纸伞,沿着贯穿京城的运河慢慢闲逛着,不时停下来看看路边小滩贩卖的小东西或是小点心。
她发现有人在卖鱼饲料,询问了下才知道运河里有不少小鱼、小虾,有些喜欢喂鱼的孩子或是姑娘会买鱼饲料坐到树荫下或拱桥上喂鱼。
她瞧见那些小孩一个个喂鱼喂得好开心,尤其是从拱桥上将饲料澜下,一大群鱼都会挤过来张嘴抢饲料,那画面很有趣,她也买了一小盆饲料,站到拱桥上往下洒。
苏畅儿一边拿着纸伞,一边喂鱼,动作不太方便,她索性将搁在肩上的纸伞收起,虽然热了些,但妨碍不了她喂鱼的乐趣。
这条拱桥是连接东西两岸的捷径之一,有不少马车会从这经过,这时,一辆黑色马车缓缓从不远处朝拱桥这个方向驶来,马车上分别坐着任楷与扬森。
扬森神色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正闭目养神的任楷,皱眉道:“我说,少爷,你不在家养伤,到军营折腾什么?好不容易才快养好的伤口又差点裂开。”他看了任楷半天,忍不住吐槽,“想要避开夫人也不必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吧!”
“我不离开,难道让我娘离开?”任楷没好气地瞪了扬森一眼。
扬森无奈地笑了笑。
任夫人一听到萧萱跟任楷和离,第二天气呼呼的马上到牙行将适合的八字给人牙子,要他们留意手中的姑娘有没有这种八字的,要是有,马上带来,结果这些人牙子阳奉阴违,马上带了几个假货来让任夫人挑选,一边怂恿她买几个丫鬟伺候任楷。
任夫人虽然气人牙子骗她,却还是挑了好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要放到任楷的院子里,此举马上就打扰到任楷静养。
任楷十分不悦,又不好直接反对,便暗中让人牙子直接把人领走,无须付钱,只要那些人别在他眼前碍眼就好,把任夫人气得扯着嗓子骂他不孝,几乎每天要让任夫人叨念,他索性前往军营,免得在家被任夫人荼毒他的耳朵。
“不过,少爷,不是我要说,你这段日子到底是倒了什么霉啊?”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些意外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任楷很无奈地说着。
“那些大梁人也真是不省心,三不五时就要上演一次刺杀,他们不烦我都烦!”扬森撇了撇嘴,一脸愤怒,“就说端午节那天,不能让大家好好过节吗?搞个声东击西,先在画舫放火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刺客趁机刺杀另一边的皇上,要不是少爷你机警,立马飞身向前,这会儿可能得换人做皇帝了。”
任楷耸耸肩,“前大梁的百姓这两、三年内是不可能消停的,你也别想太多,那天是御林军里出了奸细才会出这样的漏洞,幸好皇上没事。”
“还好少爷不是掌管御林军,否则功过相抵,你这会儿肯定要被调往边疆守城。”
“调往边疆是不至于,不过这还没坐热的大将军之位可能得换人当。”任楷低笑道。
扬森忿忿磨牙,“这些大梁人这么会闹事,主要是他们的太子还活着,死了就没这些事了,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
“君心难测,也不可随意揣测,要是这么一直下去,皇上哪天恼了一一咦?”任楷撩开马车上的帘子,看着外头慢慢飞逝的景致,眸光忽然被拱桥上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住,“畅儿……畅儿!”
急驶的马车很快就通过桥面,准备往另一边街道驶去,他朝着前头的车夫紧急喊道:“停马车一停下,任楷不等车夫开门,迳自推门下车,往拱桥跑去。
“欸,少爷,出了什么事了?”扬森在他身后喊着,却怎么也喊不回他。
骑马跟在后头的威虎、威豹赶了过来,疑惑地问道:“大将军是怎么了?”
扬森摇头,“不知道,少爷好像看到熟人,马车一停好就冲下去了。”
“熟人?”“我好像听到他喊什么仓儿还是唱儿的……”扬森挠着头皮回想任楷喊了什么。
畅儿?威虎跟威豹互看了一眼,威虎问道:“这样……我们需要跟上前保护爷吗?”
“你确定这时候我们追上去,爷不会轰了我们?”威豹横他一记白眼。
“那再等等吧,一盏荼后再去找爷。”
扬森两臂搭在他们肩上,不怀好意地贼笑着,“你们两个是不是知道少爷去追谁了?”
“这事……恕不奉告,你若是想知道,直接问爷吧。”威虎马上拒绝透露任何消息。扬森不满地叫着,“威虎,你很不够意思耶!
“我们兄弟宁愿被你认为不够意思,也不想被我们爷调到黑海受训。”黑海的训练对他们来说可是地狱般的存在。威豹推开他的手臂回到自己坐骑上,“我们兄弟追爷去了。”
“你自己先回去吧。”威虎手中将绳一挥,也往任楷消失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苏畅儿将手中最后一把鱼饲料洒进河里,拍了拍手上的饲料屑,拿起脚边的纸伞往另一边桥下的市集走去。
她在街口看到一名卖冰糖山楂的老伯,这冰糖山楂跟有些黏牙的糖崩芦不太一样,糖葫芦是用棉白糖熬制的,而冰糖山楂是用冰糖,两种不同的糖熬制出来的口感有差别,酸酸甜甜的冰糖山楂一点都不黏牙,她就喜欢这样的口感,忍不住停下来跟他买点,边吃边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