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朔夜没有时间细想,只担心洛棂罂会着凉,既然她住在这里那更好,她可以尽快把一身湿衣换下。
洛棂罂直到被他带进竹居里,才发现他也是一身湿,于是拉着雷朔夜进房,在她的五斗柜里翻出一套洛琌玥的衣裳,“这是我师兄的衣裳,他当初有几套没能带去京里,我搬家时便一并带过来了。”
雷朔夜没顾着自己,只是把衣裳往一旁的桌上放下,然后拿起布巾轻轻擦拭着洛棂罂,“你别管我,快把这身湿衣换下,我担心你着凉了。”
他这么着急她,她本该觉得开心的,可知道一切之后,洛棂罂怕了,怕雷朔夜的心机。
“侯爷……石贤熙是怎么死的?是侯爷杀的吗?”
听她的语气莫非是想责备他?雷朔夜本担心洛棂罂着凉,没想到她却为了做出那种下流事的石贤熙来指责他。雷朔夜怒气一升,语气也不再和缓,“石贤熙那种人,死不足惜!”
“那地牢里的两个歹人呢?也被侯爷杀了?”
“你……怎么知道地牢里有人?”
所以地牢里真的有人?洛棂罂跌靠在桌边,不敢相信自己会得到证实,“我听说,地牢里关了两个想调戏我的歹人,很可惜是不是?因为我跌下山崖,所以那两个歹人没有机会粉墨登场,演一场要轻薄我的戏。”
她是猜中了那两个歹人要演的戏,可为什么她语带讥讽?但不管如何,她语气中的讥讽好似不只在嘲笑施计的石贤熙,也像在自嘲。
她在懊悔对石贤熙的信任吗?
雷朔夜伸出手想安慰洛棂罂,她却躲开来,转身站起。
看着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很明显的被拒绝了,雷朔夜也转身走至窗边看着远方,但视线在,心却不在。
他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棂罂认为施计的人不是石贤熙,而是他?
他本是自嘲地低笑着,渐渐转变成仰头大笑,洛琌玥警告过他了,说怀疑一点一滴的累积终会让棂罂改变想法,他却没放在心上,棂罂如今分明是对他失去了信任。
“棂罂,你怀疑什么,问出来吧。”
“过去我从未质疑过您,我相信着您。”
“喔?那这回呢?不再信了?”过去相信,所以现在她不再相信他了是吧!
“石贤熙说,您派人到石家药铺订合欢散,说您在京城被下合欢散是为了接近我的计谋,又说因为他无意间得知您雇了两个歹人要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所以您用尽手段让石家药铺歇业,逼他离开轩毓城,免得泄露了您没成功的歹计,这些我本都不信的,直到我得知您真关押了两个歹人,所以,石贤熙说的都是真的吧?”
“既然你都信了,还要我说什么?”雷朔夜心痛莫名,因为她最终选择相信的,竟是石贤熙。
洛棂罂其实想听见他的否认,否认他为了留她在身边,不惜用了这么多手段,可雷朔夜一句话也不解释。
“您说啊!只要您说的,我都信!只要您告诉我实话!”
雷朔夜愤怒的双眸盯视着洛棂罂,笑她话里的矛盾,“你要真这么信我,就不会问我!”
他是恼羞成怒了吧,所以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洛棂罂伤心、难过,不相信她竟把自己交给了这样的男人,“您说我就信,真的……”
洛棂罂的泪无法再让雷朔夜心软,因为她的指责已先一步伤了他的心,“我说你就信?那如果我说石贤熙说的都是真的呢?”他步步近逼,一句句一声声都打击着她,洛棂罂被他的气势所震,随着他前进,她节节后退着,“他说我是一个留恋花丛、情史不断的男人,这是真的!我让园丁扮成樵夫,演了出戏给你看,这也是真的!我为了独占你赶走你的师兄,甚至雇了两个歹人演戏,还为此想赶走石贤熙,这些都是真的!你全部相信吗?”
“侯爷……”
“喔,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我们初见并不是在你救了我那天,因为更早之前我便在郡主府见过你,一见你的容貌便为你钟情,为了得到你,我买通舞娘对我下药,就是为了让你来救我。至于忍住药性不碰你,也是为了给你一个我是正人君子的印象,还要我再说吗……”
“不!不要再说了!”洛棂罂捂着双耳,不懂为什么他要对她说这么残忍的话?她已经对他献了身,回不去了啊!
“你想听我说不是吗?”
“为什么做这些事?!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呀!这还不够吗?”
“爱我就可以使出这些计谋吗?爱我就可以任意杀人灭口吗?您这样做,比石贤熙还可恶!”
“你说什么?!”他不敢置信,这女人竟拿他跟石贤熙比较,而且还比他不如!
“我说,你比石贤熙还可恶!”
他脸上霎时出现寒意,看得洛棂罂心惊,下一刻,她被横抱起来,“做什么?!
快放开我!”
“我做了这么多坏事,总不能白做吧!既然你说我比石贤熙还可恶,那我也不用顾虑你的心情,就做出比他更恶劣的事,石贤熙至少还下药让你不会感到痛苦,我却要你真真实实的感受到,压在你身上的男人是一个恶魔!”
“不!我不要!放开我!”洛棂罂的拒绝在她被毫不留情抛在床上时打断,她撑着摔痛的背坐起身,却迎上了雷朔夜激烈的狂吻。
她受了惊吓,狠下心咬了他的唇。
雷朔夜吃痛,微退开身子,手指擦拭唇瓣,看见上头的血,也看见了洛棂罂发现他见血后的惊恐,“是您先对我……”
“没错!是我对你做了坏事,一直以来都是,你尽避咬吧!这一回,你咬下我的唇我都不会放过你,你是我的女人,不管你怎么认定我,都是我的女人!”
洛棂罂的恐惧在雷朔夜那双愤怒至极的眼神里达到最顶点,她的推拒换来他无情地撕裂她的衣裳,她的不愿换来了他没有一丝柔情的对待,雷朔夜残忍地占有了她,或许她的第一次尝到了雷朔夜的温柔,所以这一回,才会伤得这么深,心伤、身体更伤。
天刚亮雷朔夜就醒了过来,他转身看着怀里的洛棂罂,昨天他做了无可挽回的事,他该怎么面对她?
他真是气疯了才强夺了她,现在他要解释这一切,她是否还能听得进去?
看见她赤果的肩露在被子外,现在虽然是春天,但昨夜才淋了雨,雷朔夜怕她冷着,于是拉高了被子把她盖得严实后才翻身下床。
他拿起桌上那套她昨夜拿给他替换的衣裳穿上,走出了洛棂罂的房间。
他昨天真是气极了,口不择言半真半假的说了不少气话,是他逼出了她的狠话,可自己却因为那句狠话而发狂,是他不应该。
雷朔夜走出小竹居外,看见了昨夜没能细看的园子,那园子里种植的花朵震慑了他的脚步——满满的罂粟花,而且不是普通的罂粟花,是当年他送给那个小女孩的罂粟花!
棂罂……就是那个小女孩吗?!
雷朔夜急忙返回洛棂罂的房间,看见她正缓缓醒了过来,他坐至床边,除了对她的柔情外,还有猜测她可能是他救命恩人的感谢,瞬间柔和了神情。
当看见洛棂罂的发缠在颈子上,他伸出手想为她拂开,没想到她竟退了开来,抱着被子遮掩身体坐起身。
雷朔夜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他拳起手,缓缓的放下,没再试图拉近两人的距离,“棂罂,你是当年救了我的小女孩吗?你当时还小,变化大,但我当时已经十八,你不该不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