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她不会向朱佾开这种男人解释,就算他也是穿越来的,未必就能志同道合。
“我对你的前世还真是好奇了,莫非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在现代女人当家不是什么稀罕事,那气焰足足能把男人甩出十几条街。
“我前世的爸妈姊姊都说我就是条米虫,一条最可爱、他们愿意惯着我一辈子的米虫,所以我什么出息也没有。”
好像曾经也有那么个女子神采飞扬的对他这么炫耀过……
“来,这个西游记唐僧师徒就交给你,随便你怎么画。”见他闲闲没事做,伏幼把他拖下水,分了些饼干和挤花袋给他。
两个人说什么也比一个人强。
糖霜是平面的,图案加在饼干上面,立体感稍嫌不足,所以伏幼已事先做了不少翻糖花朵。这翻糖做好要放一天让它硬化、定型,所以得前一天做起来放着,也就是说,这些日子伏幼为了这糖霜饼干,几乎熬出了熊猫眼。
不过要朱佾开说,她用翻糖做出来的芍药、牡丹和梅花还真的栩栩如生,还有穿着围兜、长耳朵缀着小花的小白兔,无辜坐在蘑菇上的模样真是讨喜,这饼干要说推出去卖没人看上眼,他还真的不信。
“我发现你是左撇子耶。”刚开始手法生疏,一块饼干花了不少时间,从第二块开始,她就逐渐上手,抬眼时不经意看见朱佾开正在描猪八戒的铁耙子,随口而出。
“与生俱来的习惯。”
“我上辈子的未婚夫也是左撇子。”她觉得自己奇怪透了,好像和朱佾开在一起,什么话都能说,虽然谈不上百无禁忌,但是在这里,要她去哪里找一个能谈现代、说飞机,或讨论古代的朝廷风云,天南地北的聊着,和她拥有共同语言的男人?
他根本完美到不行!
转眼他们又说起中西明星和唱机,当她告诉他自己活到七十岁,复古黑胶唱片又红回来时,他一脸不可置信,那神情逗乐了她,令她竟连自己在现代差点就嫁人的黑历史都说了出来。
“不瞒你说,我在那里也有个未婚妻。”
伏幼喷笑,“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了。”
他瞥她一眼,语气里居然有一抹生动。“你别尽彼着聊天,今天要是没把这些饼干画完,看你明天拿什么去卖。”
“遵命!”她做了个童子军敬礼手势,接着专心在把饼干变成舍不得吃的漂亮礼物上头了。
当晚,全家人看见那些饼干,一个个都没忍住口水,用力的吞咽了好几下。
“这不才吃过晚饭,我怎么又觉得饿了?”这是伏观。
“少爷,你怎么跟胖姑一样,胖姑也觉得今晚少吃了两个大白馒头似的。”她模着其实已经饱足但感觉不饱足的肚子。
“这饼干这么漂亮,娘长眼睛第一次看见,这怎么舍得卖出去哇。”李氏舍不得多模一下,就怕模下去糖霜要化了。
“这一块饼究竟放了多少糖,怎么舍得吃?”这是王嫂子。
“明儿个卖卖看,就知道销路如何了。”伏幼说得很含蓄。
“那怎么个卖法?”
“一小盒装五块饼,卖五十个铜板。”
伏幼话一出,顿时抽气声四起,一家人脸上的惊叹全部化成“你想太多”、“怎么可能”、“一定会卖不出”的神色。
也不管他们不看好,但是伏幼自有她的想法。“这糖贵,吃得起的人自然是有钱人,咱们觉得卖得贵了,他们在意的却是合不合口味、新奇不?”
“幼姑娘是打算走高阶层路线?”朱佾开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
“是,总得尝试看看,不试怎么知道不会成功呢?”
“孩子说得对,反正面粉糖蛋费都费了,就算真亏了也不打紧。”伏临门是永远站在女儿这边的。
“这饼子花了你那么多心血,再说你捣鼓出来的美食镇上没有人不喜欢的,你觉得能卖钱,娘也支持你。”
李氏和其他人虽然忙着其他的活,可同在一屋檐下,女儿的辛勤和用心,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说起来,因为炸大包子和酱菜的大受欢迎,自家摊子几个月来很是赚钱,一文两文看似不起眼,但聚沙成塔,这些小吃的收入加起来,再添上当铺的收入,说他们现在手头宽裕,是小盎之家也不为过。
这些钱尽避是靠着一家人同心协力,不过说到底是女儿的本事,女儿有出息,做人家父母的哪能拦着?
“那咱们不就得另外支个摊子卖?炸大包子的摊子卖的是热食,这饼子可不能遇到热。”伏观提议道:“爹娘,不如我明天和妹妹在原本摊子旁多支个摊子,吆喝着卖。”
他从来没想过用蛋和糖粉加上调色就能打出这么粉女敕漂亮的糖霜,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翻糖,妹妹说那叫“立体感”,捏出来的花儿是立着的,就和枝头上绽放的花一个样,他敢拍胸脯保证,整个龙图国没有人见过这么新颖的玩意。
“你走开了,你爹的铺子忙得过来吗?”当铺的人手本来就不够了,是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他要是不在,李氏怕丈夫会手忙脚乱。
伏临门沉吟。
伏观又道:“爹,就一天,这回也让朱兄弟跟着,人家见我们同是一家人,比较没有话说。”妹妹算是寡妇,要是和朱佾开一起顾一个摊子,就算旁边有炸大包子摊,外人还是会说闲话,他出面,起码能减少一些流言,以正视听。
“囝儿说得有理,铺子也不是天天有客人,让兆陌多帮着点就是了。”
事情就这么决定,但是人手不够用这问题浮上了台面,伏幼决定不论是娘的酱菜人手还是炸大包子摊,都需要增加人了。
至于自己这边,明日先走着瞧,看情况再说。
夜里,伏家人早早睡了。
朱佾开却在子时刚过时,无声无息地起了身。
“谁?”
墨黑如漆的夜色里渗进来一道人影,他一见到朱僧开就单膝下跪,“小龙来迟,爷恕罪!”
“你几时到的?”
“亥时末。”
他这是潜伏在暗处,等伏家人全部睡下,没了动静这才过来的。
“太子如何了?”
“已经在大人的安排下安然回京,面见过皇上。皇上对太子治理黄河水的差事非常满意,赏赐不少,属下临行前,太子把属下召过去,吩咐务必要安全护送国舅爷返京,不得有误。”
朱佾开久久无声。“知道了。”
太子既然安全回到京里,那暂且就没他的事了。
太子领了治水的差,满京城没有人不知道,返京途中遇袭,这是明晃晃打皇帝的颜面,皇帝肯定是要追究的。
不管是那些剥削分赃治灾银两的层层官吏,还是能从中得到益处的商贾,都怕陛下的秋后算帐,但他可一点都不同情,这种人哪里可怜了,当初贪财、视人命为草芥的时候,胆子为什么就这么肥?
他懒得管这些人,皇帝多得是让他们把好处吐出来的办法。
小龙能找到这里,代表他的行踪已经暴露,这么一来,伏家是不能待了,他势必得在最短时间里离开这里,返回京城。
“太子听到您伤重,十分担心。”小龙有把还很幼稚的声音,不过旁人要是因此轻视了他,可是会吃大亏。
柄舅府中三条龙里,他可是功夫最好的那个。
在舄水镇伏家的日子平静毫无波澜,日复一日的早起、跟着伏幼干活、和伏家人聊天、早睡,隔三差五的伏观会带着他到处行走,瞧瞧小镇的风俗民情,待他客气自然的就好像朋友一样,一点都没有当他是寄人篱下而轻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