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张银盘似的脸,倔强的淡眉,平淡的容貌,但胜在个子高姚,穿着男装,目光换过几遍的看着西太瀞,只觉得新奇,没有恶意。
左“林见过太瀞小姐。”人没什么特色,就连请安的声音也一样,平铺直叙,让人一听即或许就因为她不起眼,正是暗卫的好人选。
“齐见过太瀞小姐。”她一说话就眼挑眉毛动的,很有股风情。
西太瀞忍不住把眼光转回去看湛天动。
“她们以后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今天的事,再也不许发生了。”
“我哪需要什么护卫……”一想到今儿个的事,理不直,气不壮,在看到湛天动无可商量的表情后,西太瀞很孬的把余话吞进肚子。
“你啊,没有一个地方不让人操心。”见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自己,他心情复杂的看着她那眉眼生媚的可口模样,敛下不该有的想法,“对你好,你也看不出来!”
“大当家赏赐,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话都说到这分上了,要说不收,她就太不知好歹湛天动见她收了人,淡声说了要出去听事便走了。
西太瀞和气的笑了笑,将两手交叠在腿上,看着穿劲装的林,细声的问:“你是姑娘家吧?!“我是个寡妇。”林顿了下,看西太瀞没有别的表情,又继续说:“我十四岁嫁人冲喜,他……我那口子没半年就去了。”
“那怎么会变成大当家的暗卫?”
“我那男人去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事又没有儿女傍身,公婆说我克夫,妯娌笑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我忍了三年,一过丧期就逃了。我一个孤身女子,路上遇险,双拳难敌四手,是大当家救了我,我发过誓,自己这条命就是大当家的,不论水里来火里去,我都不会有第二句话。”没有感叹自己孤苦伶仃,没有自叹苦命,像在谈天气似的。
西太瀞听了,久久无语。
女人是菜籽命,扔到哪长到哪,运气好的,掉到肥沃的土地,能长得肥美鲜研,要落在贫瘠的沙地上,就只能自立自强了。
“不要往心里去,反正那些让你恶心的人以后都不会再见,我们要往前看,过自己的日子要紧。”
“小姐说的是。”她这是在开解自己吗?林颇为惊讶,这位小姐给人的印象和一般小姐截然不同,听说她颇为厉害,赚钱的手段寻常男人都不及她半分,在印象中应该是精明干练、冷淡又倨傲的人,可而止的关怀不冷淡,也尤过,反而让人觉得自在。
丙然,听说都是不准的。
“再说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林。”
居然是四大暗卫其中一个。
“那你呢?”她微微偏了头,转向齐。
“小姐问我名字吗?我叫齐,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齐。”齐笑得很天真,让人不觉得她在卖弄。
“读过书?”
“要替大当家办事,多少都得认着点字。”况且她又比别人认真。
齐有问必答,一双黑溜溜的眼珠看似灵活,在和西太瀞对话的时候却眨也不眨。西太瀞不知道湛天动的护”都是百里挑一的,那条件并不比皇城里的羽林军要来得逊色,他的手下岂有省油的灯。
林和齐?“这是姓氏还是名字?”都只一个字,可以是姓氏,也可以是名字。
齐看着默不作声好像有她代答就可以什么都不说的林,道:“我们没有姓氏,也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你们往后要和我在一个院子里,林,你可还记得自己以前的名字?如果想拿回来用,我不反对。”
“前尘往事奴婢已经忘了,请小姐赐名。”既是暗卫,也要由属下改口叫奴婢了。谁见过小姐给奴婢命名还要问过奴婢的?就这么小的事,西太瀞因为去过不少国家、岛屿和地方,更懂得发挥收服人心的技巧。
西太瀞沉吟了下。“就叫麟囊吧。”
林怔了下,这可不是什么春兰秋菊、夏荷冬梅那种落了俗套的奴婢名字,她淡淡的眉和平凡的眼仍旧没有什么波动,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欢喜。
“谢小姐赐名!”她第一次给西太瀞行了个福礼。
齐见林得了名字,也眼巴巴的瞅着她的新主子。
她其实是有些忐忑的,女子就算生下来是奴婢的命,也分三六九等的,她的容貌不是女主子小姐姑娘会喜欢的那种类型,被误会嫌弃、被当成她就是那种等着要爬上男主子床的狐媚子女人,也是常事。
当西太瀞的眸光移到她身上时,她已经做好被“退货”拒绝的准备。
“你长得好看,性子看起来也活泼,就叫婳儿好了。”
“小姐……要用奴婢?”用她是因为不好拂了大爷的面子,或是有别的打算?
西太瀞只觉她的反应有趣,“你觉得自己能力不够,不足以留在这里吗?”
“当然不。”当一个被人使唤的丫头和打打杀杀比起来,至少有几天安稳的日子可以过不是?“奴婢是怕小姐不喜欢奴婢。”
“只要你安分诚恳,没有不该有的分外心思,我不是个难相处的人。至于喜不喜,那就得看你们以后的表现。”她不是那种第一眼就以貌取人的人,可是她有双眼,她会瞧着。
“奴婢省得。”
“我喜欢安瀞,能进我屋里的没多少人,春水是我义妹,她不算的话,我身边就两个丫头。这会儿她该在屋外间,你们趁机去认认,混了脸熟,以后也好做事。”两人听话退下。
“我留守,你去吧!”林……呃,她现在叫麟囊了。
“我们总得有人护着小姐。”这是规矩。
还有,她对与人打交道没有兴趣。
婳儿也不推辞,麟囊的身分比她高,听命行事是理所当然,她点点头。“我小半时辰就回来。”
第四章嚣张大皇子(1)
这天的午饭摆在庭院里,吃的是现摘的蔬果和刚打下来的野味,喝的是井里冰镇过的绿豆汤,野山菌菇馅和肉末的水饺,鲜美生香,竹笙百合煨老母鸡,女敕笋尖凉拌鱼皮,豆瓣河鱼和花椒鳝鱼汤。
老左请了附近猎户的媳妇过来给他们煮饭,那猎户媳妇有意大展身手,煮出来的饭菜就连一向胃口普通的西太瀞都多吃了两碗。
出门时,湛天动曾吩咐在外一切从简,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不论主仆都在一起吃饭,其他人也习惯了主子的因地制宜,慢慢不觉得什么,只有海靖连菜都不敢多夹。
老姜和老左看他拘谨得要命,知道他没见过仆役可以和主子一起用饭的,心里那震撼肯定不是一时半刻能释怀的,他们一刚开始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于是,为了不让他分心多想,你一筷我一筷,轮留给他夹菜,可怜的海靖只能拼了命扒饭。
位置末端还有麟囊和婳儿,她们起初也是不习惯的,但是两人的适应力很好,自始至终垂着眼,只努力耕耘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把食不言寝不语做了非常完美的示范。
西太瀞看着越来越多一起吃饭的人,脸上的笑容非常真心,可回过神来,自己的碗里不知何时也堆了一座小山丘。
她偏食得厉害,向来对蔬果的喜好多过肉类,眼见碗里面除了肉还是肉,这叫人怎么吃?
“作奸犯科”的人还能有谁?她身边那个男人对她嘿嘿一笑,“你看你身上好不容易养了一冬的肉,全赔上了。”当我是猪吗?西太瀞咬牙,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咧出珍珠般的小牙,低头发愤扑灭了小山丘。
湛天动心中那个成就感,简直无法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