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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弦妃子 第22页

作者:华甄

反正再召他回来也不是难事,于是他威严地说:“很好,有相大禄亲鎭西北,本王很放心;但你不必急着走,等立冬祭典后再走不迟。”

“臣遵旨!”翁归靡允诺。

军须靡也觉得自己太过冷酷,又放缓语调解释:“你不要以为本王无情。汉公主美丽可人,关心部落、爱护子民,着实令人欣赏。但男人要女人,光那些不够,她必须像我们草原上的女人一样热情强壮!”

他起身,出门前又补充:“娶冷冰冰的大汉公主虽无乐趣,但意义重大。娶而不妻,可保她平安。死一个已经够了,本王不想再让另一个死掉,继而毁了乌汉关系。至于她的安全,你不用担心,桓宁不敢再放肆,本王自会约束她。”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看着远去的君王,翁归靡因他对大汉公主的评价而震惊。

解忧绝对不是“冷冰冰的大汉公主”,但他很高兴大王不会碰她,也相信桓宁不会再找解忧麻烦,因为只要军须靡答应,就一定会做到。

随后几天,赤谷城的民众,开始为立冬大祭做准备,女人们用牛粪点起篝火,男人们在祭台前支起“天锅”,牧童们则将即将宰杀的牛羊,带到河边放牧。

解忧跟随人们忙碌,丝毫不知翁归靡即将前往西北戍边。

祭祀前一天的上午,她在河边看人们杀羊宰牛。

冯嫽忽然跑来找她,在她耳边低声说:“公主,不好了!”

即便她掩饰得很好,又在闹哄哄的人群中,解忧仍听出她声音中的紧张,于是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常公子被匈奴王关起来了!”

“常惠?!”听到好友的名字,解忧面色陡变,而他被匈奴人抓起来的事,更是让她震愕。“走,先离开这里再说!”

召来坐骑,她们匆匆赶回“飞雁宫”。

“别忙了,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进门后,看到冯嫽一如往日般,想侍候她更衣洗面,解忧立刻阻止。

冯嫽说:“奴婢按公主吩咐,去北坳给生病的牧民送草药,却遇到两个正在寻找公主的汉人。他们说今年开春,吾皇陛下命中郎将苏武为特使,常公子为副使,带一百多人和厚礼前往匈奴;不料抵达单于庭时,匈奴单于却翻了脸。如今苏将军被困于北海放羊,常公子则囚于单于庭做奴;所率部下逃的逃、死的死,这两个随员因知道公主与常公子是朋友,特来告知此事。”

“他们人呢?”

“把事情告诉奴婢后就走了,说要去轮台兵马亭求救。”

得知故国将军和挚友被囚受辱,解忧心痛如绞。

忍住刺目的泪水,她站起身,坚定地说:“我去找大王!”

第7章(1)

王庭内,乌孙王与他的几个心月复,正与国师讨论明天祭祀要用的法器,忽然侍卫进来通报:右夫人求见大王!

军须靡十分吃惊,来到赤谷城后,解忧从未主动要求与他见面,更别说打断他的公务,于是他虽然不乐意,但仍挥手道:“让她进来!”

解忧独自进入,看到在座的除了大王,还有法师和翁归靡及左右将军。她略微沉吟后,按照汉宫习俗,跪在地上对军须靡说:“臣妾有急事与大王说。”

今天的她,穿一袭白底蓝边的胡汉混合服,上身为长衣窄袖的左衽装,外套一件白色皮毛马甲,腰束革带,下着宽摆长裙;裙下露出的脚上,穿了一双适合骑马的胡地羊皮靴,头发也整齐地束于肩后,显得爽朗干练,娇媚中带着勃勃英气。

军须靡仿佛第一次看到她似的打量着她,心里不得不承认,刘解忧确实与刘细君大不相同,虽然两者都美丽,可解忧的爽快与勇气,却是细君所没有的。

在座的翁归靡同样被她的英姿所吸引,同时也看出她正陷于烦恼中,可是她找的人不是他,想要倾诉的对象也不是他,这令他的情绪十分低落。

“起来吧,”军须靡说:“他们都是本王最信任的人,夫人有话可直说。”

解忧不起身,她想做的事,越少人知道对乌孙王越好,怎可大肆张扬?因此她坚持道:“此事乃臣妾私事,恳请陛下暂且屏退左右。”

见她面色泛白、双眼发红,状甚焦虑,乌孙王终于起了恻隐之心。“你们先出去吧,本王与夫人说完话,自会去找你们。”

众人鱼贯而出,解忧感到翁归靡火辣辣的目光一直盯在她脸上,在走过她身前时还略微顿了顿,但她始终不看他,拒绝与他的视线接触。

终于,他走过去了,所有人都出去了,毡房内只剩她与乌孙王。

“好了,你起来,坐下说吧。”

解忧起身,并未坐下,反而直截了当地说:“请大王容臣妾去趟单于庭。”

乌孙王大吃一惊。“单于庭乃匈奴庭帐,夫人去那里干么?”

解忧需要他的支援,因此没有隐瞒,将自己与常惠多年的友谊,及汉使出访匈奴被抓扣的事全告诉了他,但略去了两名逃亡者前往轮台报信的事。

听她说完,乌孙王拳头轻捶膝盖。“难怪桓宁说,单于庭内到处是汉人送的金银珠宝、丝绸用具……这个且鞮侯,他果真干了!”

“大王既知此事,能否托个人情,求匈奴王放了我的朋友和苏将军?”

“不能。”乌孙王当即回绝。“且鞮侯单于强悍而傲慢,他既然不怕得罪大汉天子而扣押使者,肯定已做了开战的准备;我去劝他,定被他视为通敌。乌孙禁不起他的铁骑金刀,夫人万不可陷乌孙于绝地!”

解忧本来也没有指望他出手相救,便立刻放弃那个念头。“既如此,请大王准许我去单于庭,亲自面见且鞮侯单于!”

“绝对不可!”军须靡再次断然拒绝,还责备她:“夫人虽为大汉公主,但做了本王右夫人,就是乌孙人。你若贸然前去,不仅羞辱了自己,令本王和整个乌孙国蒙羞,还会挑起乌、匈之间的战争。难道这是夫人想要的吗?”

解忧急忙说:“不,我绝不希望乌孙遭受战火荼毒!”

“既然这样,夫人就莫再提去单于庭的事,要多为乌孙子民的安宁考虑。”

解忧冷静下来,想到全局,就明白了他的拒绝并非搪塞之词。

匈奴的军力远比乌孙强大,两国又是近邻,如果不愼引发战争,匈奴必定长驱直入,到时乌孙国将面临灭国之灾;失去乌孙,汉朝也将失去制约匈奴的平衡点,必得直接面对匈奴早已存在,并蠢蠢欲动的侵略野心,其后果会非常严重。

她难过地对军须靡说:“是臣妾鲁莽,一心记挂着朋友,忘了审时度势,若非大王提醒,难免酿成大祸。”

见她主动认错,军须靡感到十分宽慰,像她这种既忠诚又勇敢的女子,确实很少见。看到她苍白的面庞,他指指身边。“夫人不必自责,过来坐下。”

解忧没有注意到他的手势,她的心思,全在正遭受折磨的常惠身上。

她无法忘记在自己最孤单寂寞的时候,常惠曾给过她很多的帮助和鼓励。

如今,她不能在他陷入困境时置之不理。

沉吟片刻后,她问:“大王可否容我遣侍女,去单于庭照顾我的朋友?”

军须靡暗自吃惊,他从来没遇过像她这样有情有义的女人。

解忧害怕他拒绝,立刻又说:“我的侍女曾在单于庭生活过,会说匈奴话,要是装扮成匈奴人,一定可以混进去。”

要想拒绝一个像她这样的女人可不容易,乌孙王想了想。“她一旦离开,就再也不能回来,也永远与乌孙国没有关系,夫人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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