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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钱帐房 第30页

作者:风光

听到这番出自肺腑的话,储老夫人沉默下来。想当年,她嫁进储府,双方都不是富贵人家。陪着丈夫胼手胝足建立储氏商行那段日子,她也是无怨无悔,是以秋声这番话引起了她很大的共鸣。

不忍见老人家神情黯然,秋声不禁语重心长地道:“老夫人,我知道当初将我关在储府里时,日夜施虐伤害我,是储仲孙的意思,你也被他蒙在鼓里。”

有些讶异她会提起这个话题,储老夫人抬眼直视着她。

“我逃出去之后,也想了很久。”她笃定地回视。事实上,她接下来要说的,也是她有勇气在没有人保护的情状下,敢只身回到储府的原因。“锦绣朝夕陪在老夫人身边,不可能离开太久老夫人还不知道,当初她帮着我爹救我出去,其实是老夫人默许的,对吧?”

没有摇头,没有出声,储老夫人默认了秋声的猜测。当初她听到锦绣转述秋声被仲孙凌虐的惨状时,就开始后悔让他抓人回来,然而错已铸成,她又不可能揭发孙子的恶行,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让锦绣去把人放了。

想不到秋声居然机灵到连这点都猜到了?她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能接受这样一个孙媳妇。

只是……孟孙虽然回来接掌储氏商行了,但他还会认她这个女乃女乃吗?

“老夫人,如果我猜对了,我只能说,您包庇储仲孙虽然情有可原,却显得太过偏心。孟孙一样是您的孙子,您为什么不能多疼爱他一些呢?”秋声忍不住替储孟孙抱屈。

储老夫人长叹了口气,“经历这一切之后,难道我还看不透吗?现在是孟孙那孩子不接受我,就算我试着想亲近他,也太晚了。是我自己不明事理,让仲孙给蒙蔽,又太名着嫡出庶出的差别。”

“现在想想,不都是自己孙子吗?他们会有今天不和的情况,仲孙会弄到被流放,其实都是我的愚昧和错误造成的。我猦后悔,秋声,我真的很后悔……”

说着说着,她眼眶都红了,在那头斑白头发的衬托下,落下的泪显得更凄凉、更心酸。

秋声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夫人,因为解铃还须系铃人,令老夫人后悔的是难以修补的祖孙情,自然必须由孟孙来解套,但依孟孙的硬脾气,恐怕他真的会恨老夫人一辈子。

偏厅内几人相对无言,储老夫人静静地让锦绣拭着眼泪。此时,偏厅的门突然无声地被推开,储孟孙大步走了进来。

所有人的眼光都望向他,只见他走到秋声身旁,看都没看自己祖母一眼。

“怎么到储府也没告诉我?走了,该回去用膳了,伯父在等着呢!”他口中的伯父自是她的父亲秋老了。

秋声还看着储老夫人,手却已被他牵起,整个人踉踉跄跄地被拖着走。

在两人就要走出门外时,储孟孙突然停步,头也不回的淡道:“女乃女乃,储仲孙被流放,你剩下的唯一嫡孙,我已经在商行替他安排了适合的位置,能不能做好就看他自己了。”

储老夫人的眼中突然冒出一丝光亮,但这绝不是因为嫡孙有了出路,而是她感受到长孙若有似无的善意。

“另外……”储孟孙带着秋声离去前,又轻轻地撂下一句,“您有空的话,改天一块用个膳吧,储府太冷清了。”

小两口走远了,在这外表宏伟古朴的储府里,一个悲喜交加的老人家和丫鬟,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

尾声

储府要办喜事了!

储家的大少爷储孟孙,即将迎娶前账房秋老的女儿秋声。婚礼办得风风光光,光是聘礼就装了十二辆马车,由储孟孙领着来到秋家迎娶。

八名身强体壮的轿夫抬着一顶华丽的轿子,将新娘子秋声迎入轿,接着储孟孙驾马在轿边绕了三圈,循着古礼先回了储府,新娘子的花轿才浩浩荡荡起程。

来到储府,光是完成繁琐的礼节,就让两个新人晕头转向,不过在场的众人显然不在乎,难得可以取笑储大当家,也难得可以见到如此多的达官贵人齐堂祝贺,盛况比之储老夫人的六十大寿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储老夫人简直比自己过寿还开心,一身大红衣袍,显得容光焕发,一扫之前的阴霾。

终于,两个新人被送入洞房了,秋声听从商行里大婶们的教导,乖乖地坐在喜床前不动,但等了两个时辰,她浑身酸麻,几乎要受不了了。

竖起耳朵仔细听,新房静悄悄,好一会,还是没有人进来的声音,她心一横,决定把红盖头取下。

就在她小手刚模上红盖头边时,门咿呀的一声被推开,吓得她连忙坐正,红盖头都歪了一边。

进门的储孟孙看得想笑。“你似乎想自己揭下红盖头?这么迫不及待想当储夫人吗?”

“呼!商行里的仆妇教我动也不能动,累死我了,人家也不想嘛。”秋声娇声抱怨着。

摇着头,储孟孙好心地取来秤杆,替她揭去红盖头,红扑扑的脸蛋化着精致的妆,在已略有酒意的他看来,格外动人。

不过秋声完全不明白他的心思,坐了一晚她渴得要命,看到桌上用葫芦飘装着水,便想举起来喝。

“等等,这些东西不是让你牛饮的。”储孟孙“满腔热血”全让她无心的动作打散,只觉好气又好笑。“这可是我们的合卺酒,必须一起喝的!喝完时,我那一半还不能和你一起放着,必须倒过来才行!还有这桌上的果子也要一起吃,千万别觉得饿就一个人吃了……”

“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听他叨叨絮絮地说着,一副很熟练的样子,秋声不见好奇起来。

“谁像你试穿嫁衣像在玩,大婶们教你时在打瞌睡,难怪你都不懂!”他没好气地轻捏她的颊。“所以我只好替你听全了!”

秋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着他将礼数做全了,才不解地继续方才的话题。

“不过我总觉得那些大婶里,多了一些新面孔,有一些人却不见了,是去哪儿呢?”毕竟曾相处过一阵子,都有感情的。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那么干脆地放弃了储氏商行?”储孟孙意味深长的神秘一笑,“把我们行商路线外泄的,是储仲孙买通的内奸,但我不想随便怀疑商行里的人,便主动放弃让储仲孙接手,这么一来,谁是忠于我的,谁是他安插在商行里的人,便一目了然,所以自然有些熟面孔不见了。”

“我以为你当初放弃商行,是真的宁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秋声瞪大了眼,气到腮帮子都彭了起来。

“噢,当然,我为了你可以放弃一切,储氏商行算什么?”他自知失言连忙补救,不过看这样子,新娘子恐怕气得不轻,唯今之计只有来那招了。

不待秋声再多言,他一把将人搂过来,深深吻住她,另一手抚模着她的窈窕娇躯,只可惜她的大红嫁衣盘扣繁琐,费了他一番心力,不过一番缱绻与交缠,也令两人气喘吁吁,意乱情迷。

终于,两人的衣衫落了地,秋声心知这一回自己真要成了他的人了,储孟孙一手解开了她的发髻,将她抱上喜床,就要掩上喜帐的,她羞答答地拉起锦被遮住自己,红着双颊问道:“你不吹熄花烛吗?”

“这花烛要燃一整晚的!象征着我们婚姻长长久久,也象征着你相公我日后生意发达,这样你还要熄吗?”储孟孙半真半假地扯着。虽说花烛真要燃一整晚,个中原因他却不甚了解,坚持不吹熄,只因他想看清她每一寸雪肤、每一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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