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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钱帐房 第29页

作者:风光

一旁有几个储氏商行过去的客人,听到老板的抱怨,又看到了储孟孙,急忙挤过来附和,“是啊是啊,少了储大当家的商行,还有谁要去呢?尤其是新接大位的储家老二……不是我要批评,大当家呀,您家那个老二……真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常常出尔反尔,要不就胡乱开价,这、这谁敢跟他做生意?”

“而且听说您家老二,昨儿个闹出事了?”云织坊的老板突然压低了声音。

那位客人也跟着说:“对呀,天大的事呐!不知道县衙敢不敢办他?”

秋声听着这些蜚言流语,有些疑或地用眼神询问着储孟孙,后者只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沉稳的模样彷佛他早就知道这些消息似的。

才说到这个话题,突然街上传来鼓噪声,几名捕快押着一个人经过,后头还浩浩荡荡地跟着一串人,闹烘烘地讨论。

秋声也好奇地往外看,一瞧立即倒抽了口气。“大当家……啊,不,孟孙,那被押着的犯人不是……不是储仲孙吗?”

储孟孙淡淡地撇去一眼,恰恰和某个捕快的目光对着正着,他凌厉地给予一个眼神后,又若无其事地转了回来。“别管,你去试试这件衣服。”

他拿了一件湖水绿的织锦襦裙,硬塞给秋声,云织坊老板也机灵,连忙叫出女裁缝,带着她进到里间换衣服。

喧闹的人潮经过了,店里的人继续招呼的招呼,购衣的购衣,没人再提起方才看到的情景。可惜云织坊老板想息事宁人的愿望终究落空,县令突然带着几个捕快上了门。

老板急忙挨过去,陪笑地道:“县太爷何事光临?要买衣还是制衣?”

“走开,我们不是要找你!”其中一名捕快将老板给推开,又对店内其他人吆喝。“全都离开,大人有事要办……”

“够了!”储孟孙突然冷冷地开口,所有人都为之噤声,包含身上还穿着官服的县太爷。“老板,这群人是来找我的,能否辟间内室让我们详谈?”

“当然、当然!”老板冷汗都飙了出来,连忙叫伙计清了房间,把这群人给送了进去。

第10章(2)

储孟孙和县令一进门,其他人立刻退了出去在外头等。

原本站得直挺,一脸刚正不阿的县令突然哈腰,一脸尴尬地笑道:“大当家,方才捕快告诉我看到你在云织坊里,我案子都还来不及办,就先赶来找您了。”

不发一语,储孟孙人是淡淡地盯着他,让县令的冷汗更是直流。

“实是因为……因为……当初捕头到商行去提人的那桩事,真是我对不起您啊!这……那名捕头是新来的,搞不清楚状况,随随便便就听见了储仲孙的话,才会发生那种事。如今那名捕头已补我革职了!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

没多理会他的道歉,因为储孟孙早对情况了如指掌,他在京城甚至各道建立的情报网,可是出乎任何人想象的严密。“储仲孙被你们抓了,他犯了什么事?”

不知道他是明知故问,县令急忙回道:“他在青楼里和人发生冲突,因为对方不和他做生意,结果打死人了,而那人还是望族之后……唉,商行还是得由大当家您来主持才行……”

“够了。”储孟孙制止他继续给他戴高帽。“他会被判什么刑?”

“偯照律例,杀人者偿命……”

“即使他是储家的二少爷?”

“啊?”县令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但若是情有可原,或许可以判个流放之刑,这刑期……二十年您说如何?”

“县太爷办案自是秉公处理,何须问我这升斗小民。”储孟孙微微一笑。

他估计储府马上就会有人来找他了,放过储仲孙一条命,是看在过世父亲的份上,否则储仲孙伤了他心爱的女人,该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谢罪。

县令又寒暄了几句,便急忙赶回县衙去处理储仲孙的案子,而储孟孙一回到店里,才发现秋声早已换好新衣等在那儿。

他眼带欣赏地小了过去。“很漂亮,很适合你……”

“少来!”她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你刚才应该又『忙』了不少事吧?我怀疑你带我回京城,根本是另有目的,而不是特意为了替我添置新衣。”

“秋声,我发觉你越来越聪明了。”储孟孙失笑,“我方才,可是替你报了大仇,还完成了你的心愿。”

“什么仇?什么心愿?”她觉得自己又被他推入五里雾中。

才这么想着,外头又有马车停下的声音,在秋声瞪大的双眼和储孟孙笃定的冷笑中,储老夫人和锦绣下了马车。

女乃女乃一向很注重仪态,六十多年纪仍保养得如五十许,然而他注意到女乃女乃原本染得墨黑的发丝几乎在几天之内变得斑白,脸上皱纹遍布,呈现出他从没见过的憔悴老态。

他的冷笑慢慢收起来了,眉间也越来越拧,心中浮起一股难以解释的窒闷。

没多说废话,储老夫人笔直走到他面前,先是深深地看了秋声一眼,接着长叹了口气,用着沙哑无力的嗓音道:“孟孙,我答应你所有的条件,你回来吧!”

储孟孙回到储氏商行后,短短十天,先前不愿在储仲孙手下做事的管事及伙计们纷纷归位,商行流失的生意,也慢慢地回笼。

至于秋家,也从咸阳的乡间搬回昭国坊里,原本秋声并不想再和储孟孙以外的储家人打交道,但为了拿回她遗失在储府的雪白貂皮围脖,她还是只身来到储府。

储老夫人也打量着她,经历了这么多事,虽然对秋声称不上多喜欢,然而也存不了什么恶感,毕竟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她在储府受了许多苦,而她却没有图挠孟孙回来。

“你……”示意锦绣将貂皮还给秋声后,她才若有所思道:“挺有勇气的。毕竟这里给了你那么惨痛的阴影,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再踏进储府了。”

“其实,我还是很怕。”她老实地回答,“但我还是要来。因为这围脖是孟孙送我的第一样东西,我不想失去它。何况,这里是孟孙出生、成长的地方,我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就要试着接受,总不能永远害怕。”

储老夫人苦涩地一笑。“那孩子送过我午百种贵重礼物,比起来,你那件貂皮算不得最贵重,但相较之下,你却比我这个老太婆更懂得珍惜他的心意,是我对他们母子的错待,让他彻底对我这个女乃女乃失望!”

一直到了今一灰她才想通一些事,她也知道若不是孟孙施了些力,仲孙恐怕不只流放,而是要被拖到午门斩首了。

“今天如果孟孙送我的是颗石头,我一样会来,我在意的,从来不是貂皮的价值。”秋声强调。她虽然爱钱,却也知道金钱并非万能,真心更是拿钱也买不到。

“我过去讲求门当户对,并非真的那么嫌贫爱富,只是怕财势不能匹配的人,看中的是储家的财势……”储老夫人有感而发。

“但山西黄家那么有钱,还不是暗中陷害孟孙和商行?所以穷有穷的志节,富有富的不肖,不能以贫富一概而论的。”

这番话说得有些直接和失礼,但秋声只是单纯地想说出自己的心声。

“我喜欢的,从来只有孟孙这个人,不管他今天是什么地位。其实,和他在咸阳乡间那一段生活,是我最向往喜欢的,但我不能让他为我折断羽翼,他该是凌空飞翔的大鹰,所以就算他最后仍选择回到储氏商行大展拳脚,我依然会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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