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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枭赋 第20页

作者:佚名

“那日,二小姐来看小姐,说是要探望,其实,是要来把那个白玉蝠镯子拿走的,说夫人原先就是要给她的,小姐也不坚持,就把镯子给了二小姐,爷要知道,那玉蝠镯子可是个吉祥的东西,是小姐的陪嫁,是能让主人翁多福多子的,算算时间,那时候,小姐应该已经怀上身孕了,却在那个时候被二小姐抢去了镯子,怕是那时候就动了胎气……”

“不要再说了!”段倚柔勉强着要起身,被夏侯胤给出手制止,将她扶躺回去,“你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小姐——?”

“出去!”

“是。”绿锦抽噎了声,满脸委屈地退下。

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半晌的沉默之后,夏侯胤敛眸注视着她虚弱的容颜,轻声道:“我没听你提过镯子的事。”

“因为我觉得不是太关紧要,而且,挽柔说我娘原本就打算把那镯子交给她当陪嫁,是爹爹坚持,娘才交出来的,这个我相信,爹爹大概是觉得比起挽柔,我更需要镯子的庇荫,可是,那不过是迷信而已,怎么可能因为没了一只镯子就小产了呢?终究是我的福气不够的关系。”

“能成为我夏侯胤之妻,怎么可能是福薄之人?”他低沉的嗓音听得出来压抑的怒气。

段倚柔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给吓到了,她微微地傻愣了下,“对不住,是我失言了。”

“那镯子就是你当初在梅林时提起的宝物吗?是那个指着给你,让你满心欢喜的宝物吗?”

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那一夜的事,她顿了一顿,才苦笑着点头,“是,当然是,要不然你以为我还能有什么呢?”

“我以为……!”他忽然住了口,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件事,在他的心里原本以为,她所指的“宝物”是章家的公子。

如今知道她所说的是那只玉镯,在他的心里,有一丝像是松口气似的释怀,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一丝温柔。

她仰眸瞅着他,那疑惑的眼神,不懂他为何要用那种眼神瞧她。

夏侯胤看着她那双清澄的瞳眸,却看不穿藏在她眸底的神韵,在他们之间沉淀的寂寞似乎在催促着他离开,哪怕只是再留下片刻,都只是徒增彼此之间的伤感与尴尬。

但他在等待,至于在等待着些什么,他的心里并不是太清楚。

或许,他在等待她的泪水。

她才刚失去肚里的胎儿,难道,她就真的半点都不悲伤吗?

身为她的夫君,至少,能够为她拭去泪水吧!

可是,她的神情看起来好平静,平静到几乎令他感到不悦的地步,难道,失去他们共同拥有的小生命,她并不觉得悲伤,不觉得有丁点儿不舍吗?

“夫君还有话要对倚柔说吗?”她轻声地问,话里也似乎在暗示着他如果没事就可能离去了。

她不想见到他吗?不想在这个时候有他陪着吗?

他等待着,最后只等到了她的沉默。

“歇会儿吧!”终于他开口,嗓音之中掩不住期待落空的失落感觉,“歇下吧!我们都累了。”

“是。”她乖顺地颔首,虚弱的回答刚一出唇,尾音就飘断了。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时候才开始觉得难受。

段倚柔垂下苍白的娇颜,双手轻轻地按在泛疼的小肮上,心里忽然觉得十分悲伤。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会到自己失去了一些宝贵的东西,一些她曾经以为不重要,实际上是牢牢悬在她心尖儿上的宝贝。

她想喊住他,可是话才到了喉头,就像是被锁住了一样。

“是因为我不想怀上你的关系吗?孩子,是因为娘不想要你的关系,所以,你真的离娘而去了吗?”她小声地对着肚子说道,心里因为明白已经没有孩子在里头而感到沉重与悲伤。

对不起,孩子。

她在心里默默地对失去的孩子道歉,不能乞求孩子能够原谅她的心情,可是,在知道自己可能怀上夏侯胤的孩子时,她的心里竟然是不甘愿的,那一瞬间,她被自己的心情给吓到了,可是,在她的内心深处,是不愿意与他一起生儿育女的,尤其在看到他为了维护崔家母女与她恶言相向时,她的心情就更加笃定,不想他是她孩儿的亲爹。

她不恨他。

但是,她却无法不怨他。

明明是他们夫妻两人之间的事儿,最后,牺牲的却是他们的亲骨肉!段倚柔紧抿住唇瓣,不让悲伤的呜咽逸出唇间……

“想吃些什么吗?你只管说,我听下人说,你这几日没吃进多少东西,孩子没了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别教自个儿也跟着一起折腾。”

才不过几天的工夫,竟然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因为太虚弱的关系,所以段倚柔已经六七天没下床,夏侯容容来探望过几次,都没见她好转,问绿锦才知道她的主子这几天吃得不多,总是咽了两三口便推说饱了。

“我知道。”段倚柔靠坐在床栏畔,泛起一抹虚弱的微笑。

看她病撅撅的模样,真教人觉得心里难受,夏侯容容抿了抿唇,“太爷爷知道孩子小产了,虽然嘴上没说,但我看得出来他心里很难受,毕竟孩子如果顺利出生了,那可是他第一个玄孙啊!”

“对不起。”

“不要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是那夏侯胤的错,要不是他硬想替容莲出头,也不会惹你不高兴,如果你心情愉快又高兴,肚里的孩子自然也该是平平安安的,说到底,是我那不肖哥哥的错!”

“不要怪他,孩子没了,他心里也不好受。”她笑着摇头,眸光低敛,想起了夏侯胤,眼底的神情显得迷蒙。

“不要为他说好话,他对你有多坏,你以为我会不清楚吗?我瞧得比谁都仔细,他对你,不及太爷爷对你一分好。”

“这两者之间,怎么能够拿来做比较呢?”

“为什么?为什么他都已经这么恶劣对待你这个好娘子了,你还是净替他说好话呢?”光想到夏侯胤对她的那些冷言冷语,夏侯容容就气得想跳脚。

“理由很简单,他是我的夫君,是要与他过上一辈子的男人,这一生,我段倚柔是不打算离开夏侯家了,既然已经有了这个决心,还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呢?”她耸了耸肩,一派的云淡风轻。

“你喜欢他吗?”夏侯容容娇软的嗓音之中有着迟疑,一双柔荑握住了长嫂的手。

因为对自己的夫君怀有爱慕之情,所以才决心要与他过一辈子吗?

“喜不喜欢,都能过日子,那不重要。”段倚柔笑得好平静,就像一朵花儿般,静静地绽放,静静地生香。

夏侯容容不是个蠢笨的人,自然不会听不出话里不寻常的意思,“你不喜欢他?还是,其实你喜欢他,只是不好意跟我承认而已?”

闻言,段倚柔笑着摇摇头,似乎觉得她所说的话真是有趣,“都是,都不是,容容,你这问题要我怎么回答你呢?”

听到她的回答,夏侯容容知道自个儿是问不出什么了。

其实,在段倚柔的心里,答案是很雪亮的,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给自个儿定下了决心。

早在当时,他让她跪在夏侯家祠堂前,当着众族人面前立下重誓时,她的心就已经是冷的了,所以,当他们夫妻两人为了崔家母女的事情争执时,听着他的尖锐的话语,她的心里虽然难受,但还有着庆幸。

庆幸自己是对的,庆幸自己在那个时候就决定了这一生绝不喜欢上他,因为没有感情,反倒能够轻描淡写地看待这一切,要是她早把心搁在他的身上,就不会只是心里难受如此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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