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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俊娘子 第11页

作者:雷恩那

穆容华听得两耳发烫,心音促急。

被他几近粗暴地勒在臂弯里,似该挣扎生气,但……某个他不知道的所在正涌出一些什么,有惊有喜,想叹想笑,觉得必须离珍二远些,又觉远离了、错过了,不能深交,胸内有淡淡的痛、深深的怅惘……

此次救助殷叔、直捣马贼老窝相救广丰号伙计等事,游石珍虽要他别承这份情,但怎么能够?

当时在深井囚室,若非珍二即时将他扯开,在面对那道飞箭机关时,自己即便不死也必受重伤。

可他什么都没提,仿佛那并非什么大事,而大事是……一副家伙打姑娘?胡乱想,面红耳赤,他脑袋有些发昏,身子有些古怪。

被珍二恶狠狠困住,他竟觉……觉得珍二的胸怀硬邦邦、热呼呼、暖烘烘,令人很想……就这么靠着、赖着……

游石珍见他不语,以为他被堵得无话可说,遂眯眼笑,继续抢进——

“穆大少,是说,唔……这么近近再近近瞧你,有句话搁在我心里,不说不痛快啊!”一顿,他掂过自个儿胯下的大手改去捏文秀公子的雪颚,还歪着头轻佻打量,学恶霸口气嘿嘿笑道:“娘子,你生得很俊呀!真让人心痒难耐啊心痒难耐,不如从了哥哥我,咱小俩口就地就来?”

虽说恩怨两清,但穆大少依旧这样好玩,逮到机会岂能不玩?

什么“娘子”、什么“小俩口”的,穆容华明知某人故意闹他,心却如擂鼓般震得砰砰山响。

不应该啊,这朦胧而起的心思太柔、太软。

他定然累了,才会掌不住心绪。

“咦?”游石珍以为勾在臂弯里的脑袋瓜又会抬得高高斜睨他,结果任他又勒又捆的人却挣扎起来。

他松开钳制,就见穆容华有些摇晃地起身,待站定,朝他深深作了个揖。

“此次穆家关外遇难,多谢珍二爷鼎力相助,穆某铭感五内,必承此情。”

“你……喂?!穆容华——”

游石珍大惊,因眼前盈盈而立的人儿朝他一拜之后,身子根本不及打直,已整个往前栽倒!

第4章(1)

亏得游石珍眼明手快,横臂一拦,将穆大少险些蹭了地的脸给挽救了。五指一张,本要朝那张俊雅面容掮打下去,看能不能把人拍个清醒,但下不了手!

穆大少的脸色极差,蹭掉浅浅胭脂,唇上几无血色,身子仿佛极不舒服轻蹙,紧闭双眸,他是没晕,却费劲忍痛似。

包惊心动魄的是,游石珍发现他身上嫁衣不仅红,还红得渗出鲜血!

“受了伤为何不说?!”脑中想到的只有这可能,冲出口便是咆吼。

“我没……不、不是……”

穆容华痛到细细抽搐,话都说不齐全。

他欲扯住意志,但疼痛在月复内不住扩张,明明那宫囊里盘踞的是一股沉重寒气,被迫泻出的却是涓涓的温热血液。

游石珍将他打横抱高,朝某座温暖的羊皮帐疾步飞驰。

怎么办?怎么办?这样不对!这样不好!这样……着实太糟!

自身秘密快要守不住了,但他怎就真的赖在男人怀里,像渴求一份保命的温暖,这般虚弱无助,这般……不似他……

神识如游丝,游丝飘离前,他听到宝绵丫头因万分焦急而磨出的沙嗄喉音,听到朗青急急追问和呼叫,听到骚动渐起,最后最后,他听到抱着他疾奔的男人,不知朝谁扬声厉问——

“丝姆嬷嬷人呢?!”

穆容华揪紧男人衣襟,想告诉他,别把事张扬了,想说,自个儿忍得了痛,再忍忍就能撑过,想求,求他让他静静躺下、蜷着、缩着、等着,然后痛就会很慢、很慢的消退,他能自理,他没事的。

无奈血气剥离,沉重的空虚感带来钝痛,一下下凿进丹田、凿入下月复。

他挤不出声音。

穆大少雪额渗汗,痛到想晕都没法子晕个彻底。

游石珍抱人冲进那座充当新人喜帐的羊皮帐子,将他往厚厚毛毯上一搁,随即动手要解掉那层层叠叠的嫁衣,宝绵像只发狂的小马飞奔进来,也不怕受伤,只管用力冲撞意图“非礼”主子的高大男人。

“你干什么?!小丫头……别闹!别闹——”游石珍被一下再一下推撞,五指陡抓宝绵背心,一把提起。“接去!”见朗青亦着急奔入,他干脆将小泵娘抛去给少年管着。

丝姆嬷嬷被请了来,踏进帐子谁也不瞧,只快步走到穆容华身畔。

看了几眼,再模起腕脉一把量,斜眼扫去,见单膝跪在一旁的游石珍正急着掀开病人的大红罗裙,丝姆嬷嬷一掌便往游石珍后脑勺狠狠拍下——

“给我安分点!泵娘家的裙子、裤子,能让你想掀就掀、想月兑就月兑吗?”

“他是男的!”游石珍按着脑袋中招之处,利眉翻飞。

丝姆嬷嬷冷哼了声,懒得费唇舌分辩,仅一将游石珍挤开。“出去!你,还有你,都滚到帐外,你,留……”她指节分明的枯手分别指向珍二和朗青,最后再指向宝绵。

游石珍遭下咒似定住不动,丝姆嬷嬷骂道:“别杵在这儿挡道,姑娘家落红不止,又急又快,你想她死吗?!”

游石珍不想穆大少死,他只想“他”……不,还是“她”,给他一个交代!丝姆嬷嬷已在羊皮帐内待了许久,几位牧民大婶早起替大伙儿备热食,亦帮忙烧了好些热水送进,那一桶桶清水还是游石珍和朗青从坡下清溪提回来的。

被救出的穆家伙计们听到自家主爷病倒之事,一早全挤过来探问。

朗青被问得胀红脸,说话结结巴巴,待瞧见游石珍死死盯住自己,少年更是抓头挠耳,真想挖个洞把自个儿埋掉了事。

“所以你家主子是?”话未问尽,淡淡语音更具胁迫意味,游石珍两手抱胸,

昂藏而立,居高临下眯瞪该是早已清楚内情的少年。

结果朗青抱头蹲成一球,低声哀嚷。“穆少就是穆少啊!”

很理所当然,很理直气壮,不管是男是女,在少年眼中,穆容华就是穆容华。跟着就见朗青开始自虐、不知所措抓扯头发,喃喃道:“完了完了,要被义父知道,肯定被罚惨的,义父叮嘱过,要护好少爷的,穆少的事,不能教谁知了去,现下成什么样了?完了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游石珍眼角抽搐,额角更直抽个没停。

今日预计要与牧民朋友们商议关于马贼贼窝善后之事,结果闹这么一出,他根本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定心。

待得商议一有结果,过了午,他与他的人本应该启程返家,如此才能赶在日落前回到马场,他却遣手下们先行,亦安排穆家七、八名伙计先回广丰号关外货栈,而他独自留下。

毕竟不把事闹个清楚明白,他、他怎咽得下这口气?!

越想越混乱,穆大少……明明是条汉子,怎是……怎会是……如何可能?!

这一次当真神挡杀神、魔挡灭魔,他大步流星朝那座羊皮帐子而去,顿也没顿,一把掀开厚毡帘子闯进,险些与正要步出的丝姆嬷嬷撞作一团。

半个时辰前,穆容华月复下的抽疼才见缓和,依旧是痛,但已不再痛得冷汗涔涔、热泪濡睫。在贴身小丫鬟帮忙下,换上了干净衣物,这套衣物是丝姆嬷嬷取来的,款式偏中性,男女皆宜,而在终于整理好自己之后,也才能宁定思绪,与丝姆嬷嬷有一场交谈——

“嬷螗是医者?”虚弱稳声。

“勉强算是。”老嬷嬷削瘦的褐脸尽显沧桑,锐眸似能洞悉一切世间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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