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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情丝 第10页

作者:容喜

“女乃女乃!”文莞想阻止女乃女乃说下去,她眼角瞄见殷品轩的脸都绿了。

“谚语说富不过三代,恐怕马上会应验。”

“女乃女乃!”

文莞一面唤着女乃女乃,一面使眼色向爷爷求救。岂料程爷爷事不关己地在一旁乘凉。

“可惜了殷大少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唉!你们说,他怎么对得起殷家的列祖列宗……”

“够了,老太婆!”殷品轩受不得激将。从小到大他最怕人家拿他跟大哥比,大哥身上有光芒,他怎比得上?那一字一句贬损,全透进他骨髓里了。“饭我不吃了,谢谢你们的盛情款待。”

他一把扫起木箱,忿忿地要离开,临走时撂下一句:

“看清楚了,我殷品轩言而有信!”

唉!怎么办?回去一定会被骂得体无完肤。

没脑子!让那老太婆算计,糊里糊涂答应了。那老太婆到底什么来头?这么阴险!

真邪门儿,那一家三口全冲到他八字了。

救我啊,大堂哥!他祈祷再祈祷,希望殷泊胡能伸出援手。可不知怎地,眼前依稀仿佛出现了一幅景象——

殷泊湖摆摆手,背转他去。

静谧的夜,寻常的下弦月,屋里油灯已灭,万籁俱寂。

蒙面人翻墙而过,轻巧地撬开门,文莞一家正睡得香甜。他谨慎地寻觅,来至文莞床前。

他深深看着文莞面容,两眼阴晦,布满杀气。抽出匕首,他缓缓地将刃面贴在她胸口,刃尖闪着寒光。

“别怨我,要恨就恨你这张脸,谁教你与她神似。那张勾魂脸……”

思路陷入最深底的记忆,那女人桃花般的脸蛋,不知不觉夺去了他的所有。恨啊,充满胸臆的仇恨似黑暗幽洞占据整个心灵,她破坏了属于他的幸福,即便挫骨扬灰都不能消他心头恨!

她的媚,的笑声……

贱人!

“别怪我啊,要怪就怪那女人。”

他扬起令人战栗的笑,手一紧,便要将尖刃刺进她心窝……

使力啊,仅咫尺之隔,累积的怨恨便可烟消云散,他在犹豫什么?

他自问,却得不到答案。目光上移,虽然怀恨她,但他知道,心里舍不下的是她身体里流的血。痛哪,没来由的绞痛,像撕裂了心肉一般。

他狠狠咬住自己的唇,腥红的血缓缓渗出,他不理,因为这想法带给他的痛大过味蕾上咸腥的血!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放不下自己的执迷?

蒙面人站立不动,久久,找到他的方式,他退出,选择不流血的方法。

他不动声色地放了火,怨毒的神情没有丝毫慈悲,狰狞地看着屋内微星火苗渐渐转成足以毁天灭地的大怪物。而他,愉悦得像看着满天灿烂的烟火。

火熊熊燃起了,胸腔里的一口气变成了仰天长笑。烧吧!烧啊!瞧那烈艳的火团,听那壮阔的吼声,烧吧,一生的恨,烧吧!

他几近疯癫的狂笑,穿破星月云空。

第四章

好烫!怎么办?四周都是浓烟,爷爷女乃女乃呢?

文莞不住地咳,艰困地睁眼,却看不清路。她……就要死了吗?不行,她捂住口鼻试着寻找出路,唯一的意念就是爷爷女乃女乃。那的痛……好想吐,皮肉似要焚烧,她闻到自己烧焦的味道……不是,是衣裙,她扑灭裙摆上的小火苗,避开倒下的梁柱,闪进程家二老的寝房。

挨不住了!那烟一直袭来,呛得她好难受,火舌,无处不是火!地狱只怕就是这般模样,朝她伸出尖利的魔爪,躲也躲不掉,天啊,她撑不住了!

若不是看见被毁得面目全非的门,她会迷失方向而绝望得倒地不起。搀扶着二老,文莞感到虚月兑无力,一抬脚挪动身躯,竟似千斤重!她紧紧抱住二老,心里不住呼救。

“天上神佛啊,若您看见了,请发发慈悲心!”

那门……快塌了!这……天啊——

“救命!”

张开眼,眼前的画面全然不同,是梦!心口不住喘气,梦里的恐惧纠缠在心中,那种惊骇、可怖的气氛,历历在目。文莞感到黏腻,手一触,原来流了一身冷汗,后背,全湿了。

她茫然,这是哪儿?

“做恶梦啦?”

“叶姐?”看见她少见的温柔,文莞真有些恍惚。

想起来了,是叶姐收留了她。

“爷爷女乃女乃呢?”

叶韶给她宽心的笑,“都好。只要你好,爷爷女乃女乃就好,所以你可要好好保重。”幸好文莞只受了一些小伤,休养几日便可痊愈。“还疼吗?”

她模模覆住额头的布条,“不怎么疼,倒是有点晕。叶姐,希望我们一家在这儿不会打搅你。”

“一点也不。不过,有点麻烦……”

“我知道,真的麻烦你很多。”

“不,不是你这个麻烦,是外头那个麻烦。”

已经无法全力集中精神,叶姐又来这没头没脑的话,她纳闷道:“哪个麻烦?”

“阿莞,我把你当妹妹,你若住我这儿,只有添热闹,没有困扰。”

叶姐怎么跟她打起哑谜?“叶姐,有什么为难?”

“你跟殷家是什么关系?”

文莞顿时头疼得说不上话。

昨晚上的事,今儿个就知道了?殷家人真是神通广大!

文莞对叶姐感到抱歉,叶姐对自己那么照顾,自己却不够坦白;甚至她因对殷品尧的崇拜而滔滔不绝时,自己也未曾提起与殷家的过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叶韶噗哧笑了出来,“我没有怪你。是因为你,我才能跟殷品尧说话。”咦?这话好像不恰当……“我不是庆幸你家受祝融之灾,这,该怎么说?呃……”怎么说都不对劲。“反正,反正就是托你之福。”

她的支吾不清,令文莞好笑。“我与殷家关系浅薄,而且说了对你并没有帮助。”

这点叶韶相信,文莞听见翰汇庄的消息时所表露的新鲜感可不虚伪。由此可见,住在城内的她对殷家的一切比城郊外的文莞还了解。

“至少我心理会有准备。”

心理准备!她轻拢眉。“什么意思?”

“他在内厅等着。”

“谁?”

“殷品尧。”

又为了他所谓的责任?文莞眉头紧锁。“肯定是慰问来的,他一向很有责任感。我不;想见他,叶姐,帮我谢辞、”

“可能不这么简单。”她有所保留。

“家毁人伤,除了慰问还有什么?”

“阿莞,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你,同时也欢迎你留在我这儿,你一定要相信我,叶姐绝对是诚心诚意。”恐怕她误会,叶韶一直强调。

不寻常,叶姐今日说话拐弯抹角。“叶姐,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

她沉默了会儿。“殷品尧要带你回去。”

这算什么!“我不要。”

“他那人,你看也知道态度强悍。”她提醒她。

“叶姐……”

房门猛然“碰”地一声,殷品尧一马当先,掌柜的紧跟在后,诚惶诚恐。“老板娘,我拦不住殷大少。”

“叶老板,请容我与文莞独处。”

如鹰般傲然的神采,叶韶怎能拒绝他的要求?她对他完全盲从。

“又见面了,文莞,还是……你喜欢叫‘小草’?”

文莞垂眼,不理会他的取笑。果然是跑遍四海的大人物,一眼就识破她的伪装。在他的注视之下,她无所遁形。

殷品尧自从在程化家与文莞深谈之后,脑海一直浮现她怪异的思想,之后整个思绪就绕着她打转,说她“怕”他,不如说“讨厌”来得恰当。这样的感觉在一个女子心底藏了十年是什么滋味,而且,是一个不受人摆布的女子……嗯,有趣!

当品轩抱回木箱时,他的确讶异她的风骨。他从旁推敲,进而了解她的倔强,她争的是什么?一分心安理得,还是一个傲宇?如果为傲,未免看扁翰汇庄,他不会为这点小事斤斤计较,亦从未当成布恩施惠,她的傲,所为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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