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公主对此曲有何感想?”
“不过弹琴解闷罢了,能有什么感想?何况古曲哀怨凄恻的不在少数,或是深宫闺怨,或是悲痛战事,或是思乡情怀……这些曲子只是闲来无事时,用来抒发并聊慰一颗孤寂的心而已。”
鲍孙谨只是微笑。“不知属下有否耳福,听公主再弹一曲?”
“那么你想听什么曲子?”
“方才那一首略听前段,公主就停住了。”
“既然你有这番雅兴,那我献丑了。”
瑶琴正要拨弄琴弦,摄达可汗进来了。
“我的可贺敦醒啦!哇,还有精力弹琴,可见身体已无大碍了,那么再过几天我们就举行婚礼,如何?”
“就依可汗的意思。”她羞红着脸答应着。
“太好了,哈哈哈……”摄达可汗转向公孙谨和月露,一副嫌旁人碍事的模样。“你们可以出去了。”
“是。”两人一前一后退出了帐内。
摄达可汗走到瑶琴的面前,两眼审视着她,那神情不消说,他是太满意了。
“可以为我弹一曲吗?”
“只要可汗高兴,多弹几首也无妨。”
“豪爽!当我的可贺敦就是要如此。”
瑶琴一曲完毕,摄达可汗立刻坐在她身旁搂着她。
“以后你是可贺敦,没人敢欺负你。杨坚那皇帝杀了你的亲人,我定然会为你报仇,只要你快快乐乐的陪在我身边。”
“只要可汗能为我报仇,今生我心甘情愿服侍您。”
“当然,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
“谢谢可汗!”
回都斤山的第三天,在阿布达的陪同下,公孙谨来到摄达可汗的牙帐。帐外高悬白底绣金的狼头大纛,迎风飘扬。
牙帐是用毛毯覆盖的大穹庐,可容五六百人。他们膜拜太阳神,所以可汗的牙帐和突厥人所有的穹庐一样,帐门一律向东,以迎得曙光。
鲍孙谨随同阿布达一起进入帐内,两旁挎刀、仗剑、执茅的士兵肃立着。
“参见可汗。”阿布达和公孙谨拱手一揖。
摄达可汗赐座后即对公孙谨道:“护亲人员明日就要返回中原,不知尊使有何打算?”
他曾闻公孙谨是个文武双全的优秀将军,如果能留下他,授他两箭之兵,便又能增加一份力量。
“由于家人都在长安,我得回故国乡里和家人团聚。”公孙谨老实地回答。
“杨坚杀了可贺敦的亲人,我欲起兵问罪,为我的可贺敦报仇,不知尊使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摄达可汗有意试探他的反应。
鲍孙谨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我很少带兵,自己也没真本领,只不过会些射箭之术。”他已摆明拒绝了。心里思忖:要我打自己人,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公孙谨岂是个卖主求荣的人?
“那么暂时留下来,等我和公主完成婚礼喝杯喜酒后再走;而且近日也将举行冬猎,就让尊使开开眼界,也让尊使发挥所长,让突厥人见识见识。”
“可汗好意,本使怎能拒绝。”他也有意再多留几日,得到这意外的机会,说不定他能为朝廷立功。
为了国家的前途利益,即使他同情梨花公主的处境,但仍必须与她为敌。国家好不容易安定了,有了新局面新希望,他应尽一点力量为国家做事,这才是身为武将应有的抱负和责任。
“好,太好了!让我们突厥人开开眼界,看尊使射术如何?”
“我也想见识见识。”瑶琴附和道。
“恐怕要献丑了。”公孙谨谦逊地回答。
“将军太谦虚了。”瑶琴兴致高昂,一反先前的平静沉默。“这几天生活还习惯吗?”同样是汉人,她对公孙谨特别有亲切感,所以也特别关心。
“一个武将,什么样的生活应都能适应。”公孙谨面对公主的真诚,心里反倒忐忑了。
“好,就请尊使早点休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可要说出来。”摄达可汗快人快语,暗地里下逐客令。
他一看到公孙谨和阿布达刚跨出牙帐,便故意抬高音量:“想死我了。”他亲亲瑶琴的脸颊。
“可汗,我们还没成亲呢!”瑶琴忽然心跳加快,开始紧张了。
“不要紧张。”
她不懂他话里的涵义,就在这时伊利罕进来了,他和瑶琴四目相望。眼前的亲热场面,让他觉得很不自在,但他佯装神态自若。
“可汗,臣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快说!”摄达可汗又恢复严肃的表情。
“消息传来,铁勒人有犯边的动作。”
“哦……”摄达可汗不悦地瞪大双眸。“消息可靠吗?”
“据密探回报,应该不假;但不管真假,我们必须有所防范。”伊利罕慎重地道。
“可恶!”摄达可汗拍了一下几案。“我和公主即将成婚,偏遇到这种事。”
“如果铁勒人真要打过来,让臣去对付好了,可汗便能安心完婚。”
“好,你再去探个虚实,策划一下吧!”
“是,臣领命。”
伊利罕退下时,瞥了瑶琴一眼,而后面无表情地走出帐外。
那匆匆一瞥是充满着遗憾,还是只是无意的一瞥?她迷惑了。
初升的朝阳映照着炫目的辉煌,草原上彷佛披上了淡黄的薄纱。
同样的阳光照射在不同的地方,竟是不同的景致和心境。在她面前的,不再是中原熟悉的景象,放眼望去只是一片荒漠,以及贫脊得可怜的草原,这就是突厥的都斤镇。
瑶琴几天前来到突厥之后,摄达可汗就忙着要她认识一些贵族。由于突厥土地辽阔,每去一个地方都必须以马代步;可她马术不好,出门得和可汗共骑一匹马,所以她一直没有空闲好好松口气,调适一下自己的心情。
“我是真正踏在突厥的土地上了。”
“公主。”月露唤着出神的瑶琴。“看到了什么新鲜事物?”
“看看四周的环境,这里和我们中原的确不同。”
“是啊,这里没有屋舍,没有马车,没有热闹的街道,感觉好像光秃秃的,似乎单调了些;不过,这样的环境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辽阔的土地和蓝蓝的天空,不像长安人多屋子多,反而有一种压迫感呢!”
“看到突厥人骑在马上的潇洒姿态,不禁让人羡慕。”瑶琴想像骑在马上驰骋的快感,一定很刺激又很有趣。她知道自己的骑术还不是很好,今后要适应这里的生活,非得再加强骑术不可。
“我也要和公主一起习骑术,好不好呢?”月露孩子气地道出心中的向往。
“当然好!”瑶琴欣然答应。虽然和月露之间是主仆关系,但她一直把她当作自家姐妹。
“我们要不要四处逛一逛?”她又询问着。
“在这附近走走就好,由于我们对这里的环境还不太熟,可汗交代不能独自走太远。”
“是,能出来透透气就很好了。”月露满足地露出天真的笑容。
“你看,那边的草原有好多羊只呢!”
瑶琴看到成群结队的羊群,在不远处缓缓移动着,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在中原根本没机会看到这景象,今后在突厥将有更多意想不到的惊奇。思及此,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慢慢喜欢上这里。
“啊!那双好熟悉的眼睛……”她突然看到一位英姿飒爽的青年,神采飞扬地骑在马上,视线却瞟向这里。
“公主又看到了什么?”
“一位贵族青年。”
“哦!”月露的视线也跟着瑶琴望过去。“他不是那天把公主的马儿吓走的人吗?”
“是的。”被那炽热的目光瞧得不自在,瑶琴赶紧收回视线。“我们绕到别的地方去。”
月露无言跟着瑶琴走,还不时转头看着那位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