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人已送到,你婆婆也该还我了吧?”
“只要婆婆,钱呢?三万两的银子你不要了?”
“我相信将军会守信用。”
马天行露出别具深意的笑容,盯住水涵说:“很好,做生意嘛,就贵在诚信;其实你也不必急着走,三万两人袋后,你们海蛟帮也该解散了,何不留在我这小岛上,多玩几天,咱们俩也好培养、培养感情。”
水涵避开了他伸过来想抚她下巴的手,满脸惊骇及愤怒。
“将军,你这是在干什么?”
“什么?”他装出了满脸的讶异。“怎么我的心意,你都没有注意到?你没发现从你们上岸至今,我眼光的焦点,就一直都在你,而非她的身上?”一直到此刻,他才状若敷衍的随便瞄了玲拢一眼。
“我乃有夫之妇,请你不要开这种玩笑。”
马天行的反应是仰头狂笑,又随即打住盯着她看。“你怎么晓得我就偏好少妇?”
水涵立时惨白了一张脸,玲珑也觉得不对。“马天行,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吃醋啦?其实大可不必,我只是说我比较偏好少妇而已,又没有说我永远仅独沾一味。”
“你是愈来愈病态了。”
“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上官小姐,”马天行不以为件的说:“幸好我已收回了一点利息,”再笑一笑,慢条斯里的低语:“从你爹的身上。”
“我……我爹,”玲珑一听,再也按捺不住,立刻冲过去质问他道:“你把我爹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事实上,你似乎还应该要感谢我,因为好像一看见我,他就恢复了记忆,之前……于大当家,据说被你从海中救起时,那上官铭几与痴傻无异?唉,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只推他落海,该再补上几拳或几刀才是。”
“你!”玲珑终于忍不住上前揪紧他的襟领,大声吼叫:“原来是你,原来都是你搞出来的,是你害得我爹落海失踪,是你害得我娘卧病在床,也是你害得我们散尽家产,原来这一切,全是你搞出来的!”
“是,”马天行冷冷笑着俯视她道:“现在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了吧?上官玲珑。”然后就一把推开她,并转头叫:“于大当家。”
“什么事?”水涵强忍着上前去扶玲珑的渴望,强迫自己站在原地。
“帮我一个忙,”丢给水涵一把匕首后,马天行即说:“划花她的脸。”
“你说什么?”水涵反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快就露出马脚,于水涵,亏你在海上纵横多年,竟连最起码的‘不动声色’也不会,实在不像是海龙的女儿。”
“海龙”是以前于恩瀚仍任水师将官时的外号,除了表示他的执法如山以外,也显现了他一身好泳技,甚至有人说海水好比于恩瀚的故乡,简直比陆地还适宜他。
或许正因为如此,最后被逼得走投无路时,于恩瀚才索性其的走上海盗一途,以海为生吧。
“你怎么会知道我爹的名号?”
“让我找个人来帮我解释,可好?”他拍一拍掌,手下立刻推出一个年约六旬的老太太。
“婆婆!”
“小姐,”玲珑晓得这妇人必是于风。“小姐,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呀!”
“婆婆,”水涵却不忙着回应她的气急败坏。“您会讲话了,而且还讲得这么好,这么流利,真好,婆婆,真是太好了。”说着便流下了喜极而泣的泪水。
“笨呀,真是个笨丫头,”于风一边模索着她的脸,为她拭泪,一边说:“都自投罗网了,还顾着我会不会说话,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婆婆我会不会说话,根本不重要。”
“怎么样?于水涵,看来不但上官玲珑该谢我,就连你也应该跪下来朝我磕三个响头,这婆娘的哑病,可不能光靠席七烈的药。”
水涵与玲珑迅速对望了一眼,而这了然的一眼,自然没有逃过马天行的监视。
“你们想的没错,上次席七烈与危步险同来,为的就是这个又老又瞎的婆娘,我的声音,唤醒了她一些‘美好’的记忆,让她迫不及待想找回声音,找回说话的能力,更凭着她那几乎算是什么也看不清楚的眼力,偷偷涂了张鬼画符给远在汴京的侄女儿傅月娥。”
“那是谁?”水涵问道。
玲珑回答说:“是九叔席九坤的妻子。”
“现在你们都明白了吧?席九坤的老婆虽不晓得自己的丈夫在从事什么勾当,却晓得三伯席七烈解毒的功夫一流,遂央请他南下一趟,看一看她以为早已不在人世的姑姑。”马天行滔滔不绝的解释。
“婆婆,原来你本姓傅。”
“不,打从夫死子丧,进你娘府中去当她的女乃娘开始,我就无名无姓,只剩女乃娘这个称谓了。”
“婆婆……”
“都怪我,怪我没念过书不识字,如果识字,就算双眼全瞎,口不能言,也可以把当年的情景描述出来,幸亏阿娥还记得我尚未出嫁前教她的图画,幸亏阿娥还记得。”
“老太婆,坦白说,我真不晓得你这有什么好庆幸的,照我看呢,你早该追随于恩瀚老婆那不知好歹的女人而去,说不定早死早超生,你已经投胎到富贵人家享福,不必再像现在这样赖活着。”
“婆婆,”由于于风全身抖得厉害,水涵竟无法深究马天行那番话的意思,只能先抱住她。“婆婆,您怎么了?”
“小姐,小姐……我……你娘……你娘她……”
“我来帮你说好了,水涵,难怪我一见你就喜欢,原来你娘生前曾与我爹相好过。”
“不!”于风大叫:“不!不是这样,根本不是,是那禽兽觊觎你娘的美丽,纠缠不休,最后甚至不惜滥用权力,迫害你爹,并趁他无法立即赶回京里这一点,闯进你家,名为抄家,实为……实为……可怜你娘为保全名节,情急之下,不得不拔下金簪刺颈自尽,可恶的是,是……”说到这里,她全身已如风中之烛,强烈打颤,额上更是冷汗连连。
“不知好歹的女人,将她开腔剖肚,有何稀奇,再说她当时肚子已隐隐可见,我爹那样做,等于是给孩子一个痛快,不然他在死人肚子里慢慢窒息而亡,岂不更加可怜?老太婆,当时你躲在哪里?床底下,还是帘幕后?我就觉得当时屋内尚有他人,唉,当时爹若听我的,再搜一次就好了。”
那是一幅怎样的惨况?难怪于鹞后来要自残双眼,玲珑觉得自己光用听的,便全身寒毛竖立、血液倒流,更何况是水涵及于风。
“你当时在场?”她代为问道。
“是啊,我娘是个大醋坛子,所以打从我懂事开始,便要爹出门时带着我,以防他偷腥,满心以为我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一定会向她打小报告,其实哪有可能?我年纪虽小,终究是男人,况且当时,就是到于府去抄家那时,我算看看啊……啊,当时我已十四岁,在爹寻花问柳当中,兔不了会有些漂亮姐姐疼爱我,你说,我该帮爹或帮娘?”
玲珑已感无话可说,因为眼前这个……什么?他甚至连禽兽都还不如!
“小姐,可怜……可怜你娘当时已身怀六甲,怀的正是你一直吵着要的弟弟,是个……是个大伙儿全盼望已久的儿子呀!”
抱住于风的水涵依然直立不动,无法出声,但玲珑却看到——。
“水涵!”她大吃一惊,再顾不得其他,立刻冲到她身边去。“你咬破嘴唇了。快放开,不要再咬了,水涵,你快放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