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咏浦也只好这么说。
“工作……”
“你还真是缠功一流。”
“勉强算是众多优点中的小小一点啦。”她倒也大言不惭。
“你不问我学经历?不在乎我的背景?不怕我有什么前科?不管我对店中贩卖商品熟不熟悉?不——”
“不问、不在乎、不怕也不管。”艾葭答得干脆。
“那你为什么……”
她突然露出狰狞的表情,偏连这副模样也显得趣致讨喜。“因为我看上的,是你的卖相啊,兄弟。”
“我……什么?!”
“你那张脸,那副身材,”她脸不红、气不喘的接下去说:“没听到刚刚才走的那票夜校女生你推我挤的说:“哗,你有没有看到那个新店员的头发,竟然能把半长发留得比郑伊健还好看,简直没有天理”。”
他听到了,却没放在心上,反而说:“我只听到最高的那个说:“哪有小艾漂亮,男人再怎么打扮,还是臭男人,比不上做男装打扮的小艾帅气。”小心你哪天会被迫换性。”
“换姓?”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听错,艾葭居然用双肘支桌,整个上半身都跟着倾向前来。“只要对方家财万贯,我倒可以考虑。”
“现在许多女性连冠夫姓都不肯了,难为你居然还保有这项美德,不但不介意“冠”,连“换”都肯。”
“只要价码合理,什么都好谈。”艾葭依然笑咪咪的,看来这女人连笑容都相当“省”着用,只有在有所“笑”时才会笑。“来啦,来上班啦,你不是认定找詹秀敏,一定得透过我?那还有什么寻人管道比跟我一起上班来得顺畅?”
“说到这个,我还没问你,既然你在她大妈常去的沙龙里上班,怎么会不晓得她们的关系?”
“她是她大妈,又不是她妈,噢,抱歉,纯属谐音,我可没有骂人的意思,我是说她们又不是亲母女,我哪看得出来?”
“秀敏不是因此才认识你,请你过去帮她做造型的?”
“当然不是,她只是在上次全国造型美容大展中,经过我们的摊位前,接受我的建议化了个大概还算满意的妆,所以后来才打电话找我过去帮忙。”
咏浦想起她上次报的工作酬劳,不禁叫道:“化个订婚妆要一万五千块,你用的是什么粉?”
“金粉、银粉、钻石粉。”
“胡扯。”
“都知道是胡扯,你还问那种蠢问题,我那一天可是一人当三人用,既化妆、又准备饮料、外加泊车。”
“我甘拜下风,你一个人到底上几个班、打几份工啊?”
“不一定,要看我时间是否调度得来,兄弟,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趁年轻能做,当然得多做一些、多赚一点钱,不过像你那种工作,”她还挣地强调“种”字。
“还是少做为妙,以免将来“某样”天赋,也会像年轻时不够用功的人一样,书到“用”时方恨少,只是人家书还可以补读,你们那样东西可不是靠多吃一些其他动物的同类器官,就能达到如“吃脑补脑”、“吃心补心”的效果的,而且那些东西现在也都列为稀有产品了,所以……你牢牢盯住我看干嘛?”
“秦艾葭,亏你的名字还是出自于诗经,怎么讲话如此……这么……”咏浦实在有点被打败了的感觉。
“如此直接,这么坦白。”艾葭倒是自己接答得天衣无缝。“好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来上班?”
“这么确定我会点头?”
“当然。”
“凭什么如此肯定?”
“第一,你说詹伯母一直追着你问詹秀敏的下落,又说那个詹太太是她大妈,可见詹秀敏母亲的地位在詹家一定没正室高,才会急着从她唯一仅有的联系上找人。她现在或许还不知道那天载走她女儿,其实也就是敝人在下我的机车骑士是你,也还没透露给家中其他人知道你是唯一的线索,但狗急一定会跳墙,到时你绝讨不了便宜。况且那个正牌詹太太若得知男友即你的同行,你想为了掩饰奸情,她会不会先声夺人,在老公面前整治既和詹秀敏有关、又可能危及到她的你?”
“她傍晚又没真的看到我。”
“我却可以告诉她,我可是她最信赖的美容师。”
咏浦笑道:“你在威胁我?”
“不,”艾葭立刻喊冤。“我只是在提醒你,顺便答应你,一旦詹秀敏和我联络,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这是第一项理由,再来呢?”
瞧他听出了兴趣,艾葭马上再往下说:“第二,你们做那一行——呃,我是说,你们选择那项工作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自恋,眼看着暂时就要失去舞台了,你不觉得可惜吗?来这里帮忙,除了能够得到一大群少艾观众仰慕的眼光,还有薪水可拿,找到詹秀敏,又能保住当那个什么田的司机的正差,何乐不为?”
“简单的说,就是要我到“小角落”来当个活道具。”
“什么?我哪敢如此暴殄天物,你愿意来的话,当然是当小角落里的大主角;”艾葭真是愈讲愈佩服自己的口才。“另外——”
“还有哇?”这下连咏浦都诧异了。
“当然还有,第三,你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养精蓄锐,保证到你重新下——不,重出江湖时,必定能够横扫千军,打得一票“永”字辈的同行全都抬不起头来。”
老天爷啊,咏浦在心底哭笑不得的想:这女人到底把我想成“什么东西”、“什么人种”了?
“我只有晚上能来。”
“没问题。”
“每晚至多只能来四个小时,待到十二点。”
“可以,七点以后,十二点以前,时间任你自由安排。”
“周休两天。”
“勉强同意,但是这薪水就得扣一些了。”
咏浦将剩余的咖啡一仰而尽,然后起身说:“一言为定,我明晚大约六点半到。”
“等一下。”艾葭跟着起身往已打烊的前头店面走。
“你要告诉我薪水多少?不急,我相信你一定会为我这个伙计争取——”望着她摊开朝他伸来的手掌,咏浦不解的问:“什么?”
“咖啡的钱,麻烦你结帐,一百块,谢谢。”
在错愕之间,坦白说,咏浦还真想看看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那与帅啦、酷啦,相去想必不止千万里!
第四章
“小艾,帮这两位美丽小姐冲两杯特制的咖啡,免得她们等我包装货品、安排运送等得无聊。”
“是,LKKLKK,我立刻帮两位SYG冲泡咖啡。”艾葭压低声音应道。
原本以为忙着招呼客人的咏浦一定没有听到,不料他才一转身挤进炉台后,潇洒的笑容立刻为冷肃的表情所取代。
“鬼啊!”艾葭佯装被吓了一跳。“干嘛突然无声无息的冒出来?”
“做成这笔生意,我们就可以提早打烊了,你不感恩已经有些过分,还敢嘀咕?”
“柳咏浦,我有说我不冲咖啡吗?”
“那你刚才叫我什么,LKK,我有那么老吗?”
“你听得懂?知道那是——”
“台语“老喀喀”的意思,嘿,我只比你大七岁,不是七十岁,但叫她们“小妖精”,不嫌过分了些?”
艾葭咬住下唇,拚命想要忍住笑,面颊涨得酡红的娇俏模样,让咏浦就算想跟她生气,也委实无从气起。
如同半个月前,也就是来“小角落”上班的第六天,无意中得知她付给自己的薪水是超低酬时,咏浦一样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谁叫她做出来的芒果煎薄饼要那么好吃呢!也不晓得那用来包切片芒果,煎得又薄又香,外皮且呈金黄色,并毫无“焦”点的饼皮是怎么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