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有四个人,听说是这园里原本的男女主人和他们的一对双生儿。”
“如风,”天阔一掌拍在脸色大变的如风肩上说,“我知道你心系飞扬,但眼前最要紧的,还是先救出我姨妈、姨父和两个表弟再说啊,走!”
如风领首,一边随天阔往凌福指引的方向飞奔,一边在心底叫道:飞扬,你到哪里去了?我们提早三天过来,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怎么你反倒给我们一个惊吓呢?你究竟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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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风的这个问题,一直到他们救出冷柏秋夫妇和冷尚雷兄弟,并解开过去所有的误会,确定冷柏秋并非当年红原血案的凶手后,依然得不到答案。
“那个丧心病狂的凌振,想不到我冷柏秋纵横商场几十年,从来都没有吃过败仗的纪录,居然会毁在他的手上!”柏秋愤恨难平的说。
“如风,”落梅虽然和丈夫、儿子一起被关了半个多月,但一被救出,再与天阔认亲,并和如风聊过以后,精神便恢复了大半,不但立刻安排华盖分舵诸人的食宿,还差人找来临时的仆佣,只花了半天的时间,就让悠然园回复了八成的旧貌,充分发挥了女人的韧性。而在一切收拾妥当,并将来龙去脉大致弄清楚后的此刻,她关注的焦点,也几乎全数移到了女儿钟爱之人的身上。“你要不要再吃点什么?我看在所有人当中,晚餐就属你吃得最少。”
“谢谢夫人关怀,”如风恭谨的应道,“但如风真的不饿。”
“梅姨,飞扬此刻下落不明,您教如风怎么还吃得下?”天阔在一旁帮他解围。
“可是——”落梅还想再劝说一番,但才讲了两个字,就被柏秋那突如其来的暴喝声给打断。
“吃不下也得吃。”他甚至已经将一碗面重重的顿到如风跟前的几上。
“姨丈——”
柏秋举起手,拦住想上前劝解的天阔,牢牢的盯住眼前这位英气逼人的年轻人说:“我女儿是你劫走的不是?”
“是,飞扬的确是我劫走的。”
“那你就得负责把她给我找回来,向我证明我的岳父和女儿都没有看错人,向我证明你的确是值得她等待多年,甚至追随多年的男人。莫如风,你不吃饱、不养足精神,要怎么去找飞扬回来,同她一起喊我一声爹,”说到这里,不但落梅已在天阔的扶持下痛哭失声,连柏秋也哽咽起来,“并让我……让这个引狼入室的老爹爹跟她……当面道……道歉。”
如风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已“人同此心”,都猜到飞扬可能已被凌振捉走,只是没人愿意把这教人忧心的猜测说出来而已,仿佛不说,飞扬暂时就还没有危险似的。
而眼前飞扬这位一直给予外界“唯利是图”印象的父亲或许一直都不算了解她,但爱她、宠她的心,可也绝对不会输给天底下其他任何一位父亲。
于是如风即刻坐下举着,再无一句赘言的吃起那碗盛载着柏秋的托负的面。
等他吃完,才刚接过落梅递来的热布巾抹嘴时,就听到汪洋边冲进来边喊着:“右护法,有左护法的消息了!”
“什么?!”如风即刻起身和大家一起围拢过去。
“你看,这是弟兄们刚从我们舵里快马加鞭,兼程转送过来给你的帖子。”
如风一把抢过来撕开,根本就不理那掉落到他脚边去的大红帖子,马上摊开随帖附来的信函看起来:
如风:
这是我与凌振大喜的请帖,显示我俩情投意合,也是粉碎你欲破坏我终身幸福毒计的最佳证明。我之陷于你手,完全出于被迫,振兄亦已体谅我误入陷阱一事。这些天来,他嘘寒问暖,深情相待、嘱我勿以失足为念。
若你胆敢再近我身,振兄誓言绝不会放过你,我也终于明自谁爱我最深,幸好遭你囚禁期间,为了伺机月兑身,对你的种种,俱是虚情假意,希望你也不要四处的张扬,以免自取其辱。
尚云
“四月十五假小甭山上,凌府‘长生别馆’成亲?!”天阔捡起帖子来念道,“飞扬要嫁给凌振,这怎么可能?”
第十章
“我这长生别馆里,你喜欢待的地方,好象就只有这馆顶的‘对照亭’。其实独据江心的小甭山南观像笔、北眺若龙、西看似钟、东望如椅,一处一景,千变万化,而且从山脚至山顶有龙角石、一天门、龙耳洞、龙眼石、琼岩滴翠、卧羊石等景观,又有弥陀阁、启秀寺、半边塔、界潮祠、梳妆亭等建筑,你实在不必独钟一景的。”
坐在亭里的飞扬动也不动的说:“介绍完了没有?如果讲完了,可不可以请你离开,因为我想要一个人在这里欣赏浮云,远眺大江。”
凌振对于当面被赶似乎完全不以为作,仍自顾自的往下说:“这看过去虽然白云冉冉、江水邻邻,对岸的镜子山映日闪光,胭脂港与蛾眉州分缀左右,全都美不胜收,但恐怕还没有传说的故事美吧?”
一身白衣,背对他而坐的飞扬已经不想再应答,但对于他所提的“传说”,倒也知之甚详,视线不由自主的往南方飘去。
相传桃花港小村里,原住有一位“小泵”,与憨厚的彭郎相爱,捕鱼度日。某日突遭渔霸逼婚,小泵不从,于是两人投江殉情,一个化为“小泵山”,亦即今日的“小甭山”,另一个则化为南面的彭郎矶,从此朝夕相对,天长地久,再无人可以拆散他们。
而凌振别馆顶上的“对照亭”的名称由来,想必就是取材自那个凄美动人的故事。
循着她眺望的方向,凌振似乎也已猜到她的心意,便挑明着说:“这小甭山虽然由于江北的泥沙淤积,逐渐与北岸相连,到冬季长江枯水期时,西北部已经可以和岸上的棉田连结,但春夏两季水源充沛,江水洁洞,整座小甭山便宛若出水芙蓉一般,峭拔秀丽,”说到这里,他已刻意转到飞扬面前来笑问:“你想你那‘彭郎’,会从哪个方向来呢?”
“如果你的目的是要诱如风前来,为什么又要我写那封字义完全相反的信呢?”
“因为我是男人,而且还是个和莫如风一样骄傲的男人,遣将不如激将,他的心理我再了解不过。你直接求他来,他还不一定会来,但你威胁他不要过来,他却一定会乖乖过来送死。尚云,我时间算得刚刚好,相信他最迟也一定会在我们大喜之日赶到。捉到他之后,我不但要他亲眼目睹你我喝交杯酒,心情好的话,说不定还会让他陪我们进洞房。”
凌振本来以为这番言论会激起未婚妻高张的怒火,但见她却只是惨白着一张俏脸,正视着他说:“他不会来的。为了家人的安全,我会嫁你为妻,但如风绝对不会来,因为我不会再拖他下水,不会再让他为了我而涉及任何危险。”
凌振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扯高喝道:“你在信上动了手脚?”
“我有吗?”飞扬昂首反问他,“信是经你看过才寄出的,也全都按照你的意思书写,我能动什么手脚?况且我父母和弟弟不是都还在你手中吗?我又敢动什么手脚?”
说的也是。一到别馆后,自己便向她坦言其实冷家人一直都被他关在悠然园的地牢内,一旦他们成为夫妇后,他自然就会差看守的人放他们出来。
而随帖子寄给莫如风的那封信,他的确也曾仔仔细细的看过,是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但为什么冷尚云这几天以来神情总是一片木然,唇边又老是挂着一抹讥刺的冷笑呢?还有那眼底的漠然,仿佛已看透世事,对于什么都不再关心,也都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