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尚明的脸上,首度闪过一丝惊惶。“你们……想用什么东西来威胁我?”
“威胁?言重了,许委员,那不过是以前你出入旧王朝的几页风流艳史而已,必要的时候,司玲姊还可以帮忙找到昔日得你‘关照’的几位小姐,与你叙叙旧喔。”
“你们!”
“别生气,”程勋的唇角微微向上弯道:“反正出入声色场所,对于你们这一类型的民代而言,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况且我们也不一定真要去公开这份资料,王朝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正派企业集团,风云赞助我的政治献金,更几乎全数来自于我的义妹尹硕人,你们的抹黑扒粪我不怕,只是嫌吵了些,所以可不可以请你看在我好心帮忙你追忆甜蜜往事的份上,还我们一个耳根清静。”
“另外也请你不要再说什么许开义与你‘父子同科’一届,风光一下,三年后一定同时让贤,全力支持程勋的笑话,”启鹏接下去说:“这届立委,我们虽志在必得,但程勋最后的目标,却还远在立委之上,你且拭目以待。”
“我们走,启鹏。”
就在他们双双要跨出房间以前,许尚明的声音,突然又由后头阴侧侧的追上来。
“程勋,你忘了刚刚你们才坐下来时,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了?”
“江信吉是如今的在野党,也就是以前肝谓的党外人士,异议分子里的民主先锋,我当然知道这个人。”程勋回过头来答道。
“就只有这样?”许尚明挑衅的说。
“对我来说,的确只有这样。”
“江信吉有两个儿子,次子江昭正接掌家业,将生意做得有声有色,长子江圣文本来深得父亲的钟爱与期望,一心想要培植他成为政坛的接班人,却不幸为了个有一半原住民血统,还曾经做过两年雏妓的女人,魂断乱刀之下,死的时候,甚至还不到二十五岁,”程勋随着他这段叙述转为僵硬的脸部线条,和渐浙握紧的拳头,令许尚明讲得越发得意起来。“这个江圣文是谁,你应该更加清楚吧?”
启鹏正在担心程勋的脾气可能会忍不住爆发开来时,司奇已经面带他那似笑非笑的招牌表情闪进门里,并拍拍程勋的肩膀说:“废话终于听完了?真不晓得你们两个哪坐来的耐性,启鹏,你饿不饿啊?”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现在可被你一句话给挑动得饥肠辘辘,都怪程勋让商秘书通知我晚上要和什么人碰面,才会害得我连面对硕人做的一桌子好菜,也都胃口缺缺。”
“那正好,我们现在就杀到你家去,帮你把菜给吃光,顺便和阿姨商量一下,看明天在记者招待会上,要怎么描述程勋突破困境的精神。”
“司奇?”程勋转头望向他问。
“走吧,走吧,先上车再说。”司奇一边把两位好友往外推,一边还不忘回头招呼许尚明。“许委员,明天早上十点,在我王朝五星级饭店的二楼会议厅里,欢迎你偕公子一起来为程勋的表现喝采,我会特地叫商秘书帮你们留几个好位子。”
默契良好,一路无语的三人,直到一起坐进了为选举期间的安全考量,孝安坚持要程勋换乘的富豪车内后,才一起出了声。
“明天我们……”司奇想要解释他的计划。
“你搞什么……”启鹏劈头就问。
“羽嫣呢?”结果却又由问题最短的程勋把话给说完。
“我让志宏过来把她接走,回办事处去联络记者,安排明天的各项事宜了。
“为什么要开记者招待会?”坐在后头的启鹏,显然并没有注意到程勋听到司奇回答时的怪异神情,也不觉得他一上车就问起商羽嫣有什么不对,毕竟刚才是她开车送他们过来的。
“与其坐守,不如先攻,是不是这样?司奇。”程勋问道。
“对,偏要让他们无机可乘,无线可钻。”
“高明。”程勋觉得鼻前彷佛还闻得到羽嫣惯用的淡淡香水味,是他的幻想吗?
“也得靠商秘书灵敏的反应,和她高超的调度手腕才行啊。程勋,三天以后,有没有留住她的打算?”
“你们王朝不是虎视眈眈,一心想要挖角吗?”
“想挖有什么用,最主要当然还是得看你有没有意思留她。”司奇并不预期能够从程勋那里得到什么答案,便从口袋里掏出行动电话来往后头一扔,改而对启鹏说:“先打个电话回去给硕人,请她把菜热一热,还有到酒窖里去拿瓶……XO,就说是我要庆祝用的,年份随她挑。”
“庆祝什么?”启鹏接住了电话,一边按号码一边问:“要庆祝程勋当选,至少也得再等上个四十八小时左右”
“真是为了要庆祝他当选的话,能够只开你一瓶酒?你别作梦了。”
这时启鹏己朝话筒讲了起来。“妈?硕人呢?”
“电话给我。”司奇突然一手打方向盘,一手拗向启鹏说。
“喂,你干嘛……”启鹏还来不及叫完,已经为司奇向他母亲余月菁报告的好消息而兴奋起来。
“阿姨,我是司奇,您这趟回来,至少得为我再多侍上一个月的时间,您总不能只帮程勋助选,而不为我主婚吧?”他频频点头的笑道:“是,就订在新历年前,对,就等程勋当选,大伙儿才有空帮我的忙,您答应了?那太好了,我待会儿就跟孝安说。”
把电话递回给后座的启鹏跟人讲时,满面春风的司奇仍旧空出右手来与程勋一握,并接受他由衷的祝福。
“恭喜了,兄弟。”
“口惠不实,我们等你用立委的头衔来贺呢。”司奇握紧了程勋的手,藉以传达他坚定不变的支持。
※※※
羽嫣望着在聚光灯下的程勋,耳听久久不息的掌声,尽避拚命的咬紧下唇,悸动的泪水犹在眼中不停的打转。
“程先生,加油!”记者群中,终于有人率先忍不住的高喊起来。
“对,程先生,加油!我们干脆先跟你约好明晚原地大开庆功宴。”
“谢谢大家,”程勋卸下刚才记者会上端肃的面容,改以幽默的笑容说:“可是明晚这里得不得空,还必须先问过骆先生才知道,我可做不了主。”
他这一说,马上有位坐在前排的女记者扬声问坐在他左边的司奇:“骆先生,你意下如何?”
“要开庆功宴,光是这间只能容纳三百个座位的会议厅哪够?明天下午投票时间截止后,从四点开始,我欢迎所有爱护台湾、支持程勋的朋友,统统到我饭店来,参加在全楼开放的顶楼所举办的餐宴。”
会场的气氛立时变得更加炽热,羽嫣听到有人说:“真是高招啊!趁对手还在捕风捉影之际,便抢先一步做最坦诚的公开,这下不囊括选区内大半的妇女选票才怪。”
这一场记者招待会前后只开了一个半钟头,而且程勋个人的发言,仅仅占了半个小时左右,可是爆炸性的内容和扣人心弦的历程,却己深深打动了现场每一位媒体人员的心。
一开始乍见从未一起公开曝光的余启鹏和骆司奇,竟然陪同程勋出席,甚至并肩而坐时,就已经把所有与会人士的好奇心,撩拨到最高点。
接下来詹福茂却又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请来余启鹏的母亲做开场白。
余月菁不疾不徐的从亡夫王志龙与马进兴当年在政坛中组成“旭日会”的历史谈起。“先生们为问政献身,我们这些做太太的,便也合组了一个专门收容社会上无助妇孺的庇护所。有一天,我们收容了一位年仅十九岁,同时怀孕三个月的女孩,刚住进庇护所的时候,她几乎连一句话都不肯说,后来随着安全感的加深,才慢慢吐露了她坎坷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