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她好细心,骆先生,有这样的未婚妻,你真幸运呢。”
“关于这一点,我从来不会与人争论,因为得蒙孝安青睐,确实是我这辈子最庆幸的事之一。”
“付出的爱有人珍惜,孝安又何尝不是个幸运儿。”羽嫣有感而发的说。
司奇转头看她一眼,深知她目前正在为情所苦,但这种事情,即便亲如启鹏、程勋与他,也是不便、不能插手的,所以他在沉默了半晌以后,便只问了句:“你知道根据统计,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认为政治人物并非理想伴侣吗?”
羽嫣闻言一怔,但仍接了句:“却非百分之百。”
又是个勇于在红尘情爱中打滚的痴儿,但程勋需要的,又岂止是深情款款的女子而已,这位商羽嫣会是足以突破程勋多年心防的第一人吗?坦白说,司奇并不知道。
“程勋明天的行程如何?”
“照例绝大部分都会花在扫街拜票上,虽然这样做,接触的人有限,又无法说些什么,感觉上好像有点吃力不讨好,但见面三分情,握个手,有时又比对人阐述三个钟头的政见来得有效,很矛盾,也很奇妙,是不是?”
“选举中的矛盾现象,又岂止是这桩而己,立法委员照理说是个国会议员吧,问政的重点,也应该是要放在‘止法’,尤其是攸关全国人民的法条上。但是你看光是竞选期间,程勋就接到多少张红白帖,有些人甚至会说:‘你不来,就是不给面子,本来我们全家都要把票投给你的。’很荒谬,是不是?立法委员又不是乡镇代表或里邻长,如果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做这些应酬,以求巩固票源的话,那哪里还有时间去研读法规?真不晓得为什么选民都没有仔细的思考这个问题。”
“不是说好要示范一次不一样的选举吗?我相信程先生进入立法院后,也一定能做个不一样的国会议员。”
“如果他进得去的话。”
乍听这句前所未闻的话时,羽嫣甚至差点反应不过来,从头到尾,他们全体工作人员,几乎就都没有考虑过吃败仗的可能,怎么由程勋挚交的口中,反而会吐出这样的一句话来呢?
“骆先生?许尚明约见程先生,究竟有何目的?”
“除了要他退出选战以外,还会有什么目的?”
“后天就是投票日了,他在开什么玩笑!”羽嫣不由自主拉高声音说。
“是,”司奇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扣紧了,泛白的指关节和浮现在他唇角的冷笑,让羽嫣首度见识到这个昔日黑道教父级人物狠厉冷峻的一面。“的确是在开玩笑,而且还是个既拙劣又恶毒的玩笑。”
“他凭什么威胁程先生?”
“凭程勋和我及启鹏的亲密交情,凭我曾在黑道纵横十几年的背景,凭启鹏大笔的政治献金,凭风云与王朝给予程勋雄厚的财力后盾做支援。”
“全是冷饭,炒来何用?”羽嫣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果然爽烈,看得司奇也会心一笑,难怪今晚三人的秘密赴会,程勋会放心让她担任司机,其余的人,一概没带。
“这些的确都是冷饭,但程勋的身世背景,可就不是老调重弹,而是爆炸性的新鲜话题了。”司奇灵巧的转过一道弯路。
“程勋的身世背景?”心里一急,便忘了在他人面前坚持的“程先生”称呼,脸上也跟着写满了对程勋的由衷关怀,以及满心的不解。“有人规定父母双亡的孤儿不能出来竞选吗?我看许尚明不是气坏了,就是急疯了,一票姻亲走私贩毒的事被你揭发,以前和林兆瑞官商勾结,间接利用马进兴之手,害死余先生父亲及兄长的往事,也由媒体再三炒作影射,的确够他头痛,但因此就拿程勋弱势的背景作文章,岂不是更加暴露出他的蛮横与无知?”
“有没有听过‘狗急跳墙’这句话?人在走投无路时,可是什么下三烂的恶劣手段都做得出来,我就是不想再弄脏耳朵,刚才才会退席,顺便找你安排一下明日的记者招待会。”
“谁要开记者招待会?”
“我、启鹏和程勋,”司奇绕过山腰,开始折返许尚明约他们见面的山中茶坊。“所以要麻烦你更动一下明天的行程了。”
“主题呢?”羽嫣立即办起事来,没有多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在继续探究内情以及询问原因上,她相信虽然只是骆司奇的决定,但余启鹏与程勋绝对都会全力的配合,心意相通的他们,做某些必要的事情时,早已经不需要口头上的商议。”
“公布程勋的身世,包括他私生子的身分,以及母亲生前曾是雏妓的事实。”
羽嫣瞠目结舌,无言以对,而司奇也不再多言,开始专心的开起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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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退出这场选战,过往的恩恩怨怨,我就当它们从来没有发生过,今晚与你们一笑泯恩仇。”
“恩?”启鹏瞪着眼前这个已近七十,犹恋栈权势,甚至意欲代代相传的老人说:“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曾有过‘恩’字,许委员,你太抬举自己了。”
“余启鹏,好歹令尊王志龙与我,当年在省、市议会中,也有过同坛问政的渊源,你这样目无尊长,不怕有房充人之名吗?”
“许尚明,”启鹏听他提起父亲,不由得悲愤交加的说:“若非我岳父临终前再三交代,光是揭发你当年与林兆瑞如何利用我岳母,胁迫我岳父,进而残害我父亲及大哥的罪行,别说许开义休想当选了,连贵党是不是还会将你列入不分区的候选名单中,恐怕都大有疑问,而你现在居然还有脸在这里跟我们摆姿势、谈条件?我劝你有台阶就快下,不要再多费口舌了。”
“那个骆司奇在选前故意扯我后腿,又是什么意恩?”
“包庇妻舅走私贩毒,是你祸国殃民,我们没有主动提供媒体更直接的证据,对你已经算是仁尽义至,你不要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没看司奇已经受不了这一室的乌烟瘴气,干脆离席了吗?”
“我承认那姓骆的小子够猥够绝,至于定厚和焕禄干的不肖勾当,我也已经向外界做了澄清,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我,何尝不是受害者?本来我入间的希望极浓,如今己俱成泡影,这样的惩罚,对于一个将一生全部奉献给党国的人,难道还不够沉重吗?”许尚明开始摆出哀兵姿势,做动之以情的诉求。
“你位高权重,什么事当然都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但是现在不比从前,已经不再是可以任你继续一手遮天的时代,看在母亲及妻子再三劝阻的份上,过去的种种,我可以一笔勾销,眼前程勋和许开义的竞选,我们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来对垒,但是如果你还不懂得适可而止,许委员,”启鹏撇了撇唇道:“恐怕我们也不会再客气下去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许尚明的脸色,随着启鹏一波波的话语,不断的阴郁下去,越来越难看。
从进来这个位于茶坊深处的独立小屋后,就没有说多少话的程勋,此时才趁启鹏歇口的空档,把本来放在他面前的一个薄薄的牛皮纸袋,轻轻的往许尚明推过去。
“许委员,我们已经来了一个多小时,我的看法与想法,刚刚司奇与启鹏都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楚,以前在马进兴委员还没有道出二十年前害死启飓父兄那场车祸的原委,以及他背了多年黑锅的事实真相时,我们都不知道你才是幕后那只名副其实的大黑手,否则这信封里头的东西,也不必等到现在,才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