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宝蓓又一把揪住他衣角,笑嘻嘻地说:“还有一个办法,我睡床、你打地铺,这样你就能保护我了。”
他额际浮现淡淡青筋。“嗳,你不觉得自己太得寸进尺了一点吗?我房间让你、床也让你了,还要我打地铺『保护』你?你付多少钱请我呀?”
“钱?男生保护女生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朋友之间谈钱太伤感情了,再说,是你家的老鼠吓到我,也不知道它会不会跑来这间,你身为土人,保护我也是理所当然啊!不然我要是又被老鼠吓得心脏麻痹挂掉,你早上才发现也来不及了,所以——”
“够了。”四海双肩一垂,一副斗败公鸡的沮丧模样。“反正我说不过你,打地铺就打地铺,我去抱棉被过来就是了。也不晓得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
他边走边嘀嘀咕咕地回客房拿棉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车祸错不在他、她家也不是他放火烧的,可是只要她一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他就是没办法狠下心撵人,真是伤脑筋!
明天,明天就算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用,他一定要恢复“单身生活”!
清晨不过六点多,宝蓓就醒了。
她坐起身要下床,还好探下床的脚缩得快,差一点她就一脚踩扁四海那张俊脸。
蹑手蹑脚地按掉闹钟,她小心翼翼地蹲在四海身边,手捧着双腮,挂着甜甜笑出忌端详着那张孩子气的睡颜。
“早、安。”
她语气轻如柳絮,淡淡掠过他净白容颜,脸上尽是藏不住的羞涩笑意。
其实,这个男人还算不错呢!
虽然他又抠、又小气巴啦的,非但是开车撞她的凶手,还三番两次想丢下她落跑,而且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好象她身上有稀世病毒一样,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巴不得把她送上火箭射向外层空间,今生都别再相见。
不过,他表现的是这样,做的却不是如此。表情凶、放话狠,骨子里却还是挺心软的一个人,咕咕哝哝得再不甘不愿,依旧是任她“于取予求”,明明就是个好人嘛!
再怎么说,他终究是没有肇事逃逸,住院时每天去看她、还替她付了所有医药费,昨天也是他死命拦着失去理智、一心想抢救财物的她,才没让她做出傻事;倚在他怀里大哭时,他轻拍着她哄慰的温暖感觉,也还留存在她心底。
再瞧他卷着棉被在地上呼呼大睡,一整晚君子得连她一根头发也没碰,这年头这么正派的男人真的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
把他的优、缺点加加减减一番,宝蓓还是觉得他的优点多一些,而且他清秀斯文的长相又正好是她喜欢的型,如果他喜欢她、追求她,她可能真的会心动噢!
母亲生前老告诫她,看男人眼睛要睁大些,花言巧语、只想骗她上床的男人有多远踢多远;未婚又规矩的好男人可遇而不可求,一旦遇上了,一定要主动将人据为己有,免得迟一步就成了别人的。
难不成……这个钱四海是母亲显灵,硬牵来她面前给她“捡去配”的?
嗯,倘若她跟他真的凑成一对,那她不就能名正言顺地留下来“白吃白住”?
呵,这样好象也不错耶……虽然现在想这个还太远了些,不过要是真能让她找到个又帅、又体贴的好老公,对她百般呵护,还供吃供住、解决她的困难,那她只要努力去赚弟弟的医药费,其它的民生问题都不用烦恼了,多好啊!
想了想,她轻手轻脚地离开卧房,先找着了厕所、借了他的漱口水一用、掬水冲洗了脸,然后便下楼找厨房,打算亲自做好早餐再叫醒他享用。
嘿、嘿,这么一来,搞不好他一时感动就答应收留她暂住,然后日子一久,真有机会让她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边想边傻笑,经过客厅时,眼尾馀光突然瞥见茶几上那本杂志的封面。嗯,她怎么觉得封面人物熟悉得很,越瞄越像是……
“钱四海?!”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拿起杂志看,那眉、那眼、那鼻、那唇,如果不是楼上那个三番两次在她面前哭穷的死家伙,就是跟他同名、同姓的复制人了。
“可恶……亏我一直那么相信他!”
一股被欺骗的怒火让她气得牙痒痒,翻到杂志内页一看,他非但不穷,还是赫赫有名的“环宇百货”董事长,身价惊人,绯闻对象尽是名模、影星的钻石单身汉呢!
奸诈!这么有钱还在她面前装成没钱的铁公鸡,一直嚷着好穷,但算盘打得可仔细了!朋友知道她出事,劝她没钱还不乘机以“精神慰问金”的名义海削他一笔,她还心软地说不可以A好人的钱,太没良心了,现在看来,是她太有良心了!
明明那么有钱,却连暂时收留她这个无家可归的弱女子都不肯,什么时代了,还要她用腊烛取扁,也不晓得这是不是他装穷的伎俩之一,一切全为了唬她?
她咬着下唇想了又想,分不清他之前对她有几分真、几分假,不过有一点她可肯定了,那就是——他不是自己声称的“小小上班族”,能养她的“闲钱”更多得是。既然他欺骗在先,就别怪她在口袋空空之下只能耍赖喽!
棒了一个小时左右,四海也醒来了。
“哈啾!”
他打了个喷嚏、睡眼惺忪地卷着棉被站起身,一看见原本该睡在床上的天命煞星不见了,顿时眼睛一亮、睡意全消。
“不会吧,难道不用我催,她就自动走了?”
四海自言自语着,笑意明显地挂在他脸上。要撂重话撵一个女孩子离开,实在不是很好开口,现在她自动走人,可就省了他一个大麻烦了。
他心情愉悦地梳洗、换装,抱着棉被回客房时,却不由自主地对着那烧焦的窗帘怔仲起来。
“话说回来,她不是说无处可去吗?一大早的,她身上连一块钱也没有,能去哪呢……”
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担心她,还在那自言自语的,四海连忙闭起眼、用力摇头,非把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从脑海中挥去不可。他本来就没义务收留她,她走她的,他干么觉得良心不安?
但就在他走下楼,要到门外拿早报时,却发现石阶上坐着一个在发呆的女人。
“原来你还没走啊!”
四海心底有点五味杂陈。看见这讨债鬼还在,他应该是难过得想哭才对,可是又觉得有点安心,真不晓得自己是什么心态。
“早安。”
宝蓓站起身,让站在纱门内的他能走出庭院。一见她甜美的笑靥,四海的无力感又冒上来了。
“早安。”他轻咬一声,掩饰自己莫名其妙的心虚。“你……想好要去哪了吗?”
“嗯,想好了。”
没想到她会那么干脆地回答,四海还顿了一下才接着问:“想到能收留你的亲友了?”
她笑而不答,转身走到庭院右侧,仰望着一株大树。
“这棵树种得真不错,又粗、又壮,应该有几十年了吧?”她伸手拍拍树干,回头问他:“这种树干应该很结实吧?”
“当然结实。”他走到她身边,得意地模着老树告诉她:“这是我曾曾祖父那时候种的檀木,在建好这间房子的时候,我爷爷特地从老家移植过来的,算是我们家传老树了,有上百年喽,你眼光还不错嘛!”
“这样啊,那正好。”她突然朝他伸出手。“可不可以借一下你的皮带?”
“皮带?做什么?”
“有急用,借一下就是了。”
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她笑脸开口,四海想她也不可能抢了皮带就跑,便真把皮带解下来借她。却见她拿着皮带双头拉了拉,然后左手帅气又俐落地往头顶上一根粗壮的树枝干一挂,有些吃力地用双手扣好皮带扯了扯,像在试试牢不牢靠,再踮起脚尖,将纤纤玉颈往皮带圈内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