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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好饒了我 第8頁

作者︰平果

「等一下!」寶蓓又一把揪住他衣角,笑嘻嘻地說︰「還有一個辦法,我睡床、你打地鋪,這樣你就能保護我了。」

他額際浮現淡淡青筋。「噯,你不覺得自己太得寸進尺了一點嗎?我房間讓你、床也讓你了,還要我打地鋪『保護』你?你付多少錢請我呀?」

「錢?男生保護女生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朋友之間談錢太傷感情了,再說,是你家的老鼠嚇到我,也不知道它會不會跑來這間,你身為土人,保護我也是理所當然啊!不然我要是又被老鼠嚇得心髒麻痹掛掉,你早上才發現也來不及了,所以——」

「夠了。」四海雙肩一垂,一副斗敗公雞的沮喪模樣。「反正我說不過你,打地鋪就打地鋪,我去抱棉被過來就是了。也不曉得我上輩子欠了你什麼……」

他邊走邊嘀嘀咕咕地回客房拿棉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車禍錯不在他、她家也不是他放火燒的,可是只要她一擺出可憐兮兮的表情,他就是沒辦法狠下心攆人,真是傷腦筋!

明天,明天就算她一哭、二鬧、三上吊也沒用,他一定要恢復「單身生活」!

清晨不過六點多,寶蓓就醒了。

她坐起身要下床,還好探下床的腳縮得快,差一點她就一腳踩扁四海那張俊臉。

躡手躡腳地按掉鬧鐘,她小心翼翼地蹲在四海身邊,手捧著雙腮,掛著甜甜笑出忌端詳著那張孩子氣的睡顏。

「早、安。」

她語氣輕如柳絮,淡淡掠過他淨白容顏,臉上盡是藏不住的羞澀笑意。

其實,這個男人還算不錯呢!

雖然他又摳、又小氣巴啦的,非但是開車撞她的凶手,還三番兩次想丟下她落跑,而且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好象她身上有稀世病毒一樣,能離多遠就離多遠,巴不得把她送上火箭射向外層空間,今生都別再相見。

不過,他表現的是這樣,做的卻不是如此。表情凶、放話狠,骨子里卻還是挺心軟的一個人,咕咕噥噥得再不甘不願,依舊是任她「于取予求」,明明就是個好人嘛!

再怎麼說,他終究是沒有肇事逃逸,住院時每天去看她、還替她付了所有醫藥費,昨天也是他死命攔著失去理智、一心想搶救財物的她,才沒讓她做出傻事;倚在他懷里大哭時,他輕拍著她哄慰的溫暖感覺,也還留存在她心底。

再瞧他卷著棉被在地上呼呼大睡,一整晚君子得連她一根頭發也沒踫,這年頭這麼正派的男人真的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了!

把他的優、缺點加加減減一番,寶蓓還是覺得他的優點多一些,而且他清秀斯文的長相又正好是她喜歡的型,如果他喜歡她、追求她,她可能真的會心動噢!

母親生前老告誡她,看男人眼楮要睜大些,花言巧語、只想騙她上床的男人有多遠踢多遠;未婚又規矩的好男人可遇而不可求,一旦遇上了,一定要主動將人據為己有,免得遲一步就成了別人的。

難不成……這個錢四海是母親顯靈,硬牽來她面前給她「撿去配」的?

嗯,倘若她跟他真的湊成一對,那她不就能名正言順地留下來「白吃白住」?

呵,這樣好象也不錯耶……雖然現在想這個還太遠了些,不過要是真能讓她找到個又帥、又體貼的好老公,對她百般呵護,還供吃供住、解決她的困難,那她只要努力去賺弟弟的醫藥費,其它的民生問題都不用煩惱了,多好啊!

想了想,她輕手輕腳地離開臥房,先找著了廁所、借了他的漱口水一用、掬水沖洗了臉,然後便下樓找廚房,打算親自做好早餐再叫醒他享用。

嘿、嘿,這麼一來,搞不好他一時感動就答應收留她暫住,然後日子一久,真有機會讓她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

她邊想邊傻笑,經過客廳時,眼尾餘光突然瞥見茶幾上那本雜志的封面。嗯,她怎麼覺得封面人物熟悉得很,越瞄越像是……

「錢四海?!」

她一個箭步沖上前拿起雜志看,那眉、那眼、那鼻、那唇,如果不是樓上那個三番兩次在她面前哭窮的死家伙,就是跟他同名、同姓的復制人了。

「可惡……虧我一直那麼相信他!」

一股被欺騙的怒火讓她氣得牙癢癢,翻到雜志內頁一看,他非但不窮,還是赫赫有名的「環宇百貨」董事長,身價驚人,緋聞對象盡是名模、影星的鑽石單身漢呢!

奸詐!這麼有錢還在她面前裝成沒錢的鐵公雞,一直嚷著好窮,但算盤打得可仔細了!朋友知道她出事,勸她沒錢還不乘機以「精神慰問金」的名義海削他一筆,她還心軟地說不可以A好人的錢,太沒良心了,現在看來,是她太有良心了!

明明那麼有錢,卻連暫時收留她這個無家可歸的弱女子都不肯,什麼時代了,還要她用臘燭取扁,也不曉得這是不是他裝窮的伎倆之一,一切全為了唬她?

她咬著下唇想了又想,分不清他之前對她有幾分真、幾分假,不過有一點她可肯定了,那就是——他不是自己聲稱的「小小上班族」,能養她的「閑錢」更多得是。既然他欺騙在先,就別怪她在口袋空空之下只能耍賴嘍!

棒了一個小時左右,四海也醒來了。

「哈啾!」

他打了個噴嚏、睡眼惺忪地卷著棉被站起身,一看見原本該睡在床上的天命煞星不見了,頓時眼楮一亮、睡意全消。

「不會吧,難道不用我催,她就自動走了?」

四海自言自語著,笑意明顯地掛在他臉上。要撂重話攆一個女孩子離開,實在不是很好開口,現在她自動走人,可就省了他一個大麻煩了。

他心情愉悅地梳洗、換裝,抱著棉被回客房時,卻不由自主地對著那燒焦的窗簾怔仲起來。

「話說回來,她不是說無處可去嗎?一大早的,她身上連一塊錢也沒有,能去哪呢……」

發現自己竟然開始擔心她,還在那自言自語的,四海連忙閉起眼、用力搖頭,非把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從腦海中揮去不可。他本來就沒義務收留她,她走她的,他干麼覺得良心不安?

但就在他走下樓,要到門外拿早報時,卻發現石階上坐著一個在發呆的女人。

「原來你還沒走啊!」

四海心底有點五味雜陳。看見這討債鬼還在,他應該是難過得想哭才對,可是又覺得有點安心,真不曉得自己是什麼心態。

「早安。」

寶蓓站起身,讓站在紗門內的他能走出庭院。一見她甜美的笑靨,四海的無力感又冒上來了。

「早安。」他輕咬一聲,掩飾自己莫名其妙的心虛。「你……想好要去哪了嗎?」

「嗯,想好了。」

沒想到她會那麼干脆地回答,四海還頓了一下才接著問︰「想到能收留你的親友了?」

她笑而不答,轉身走到庭院右側,仰望著一株大樹。

「這棵樹種得真不錯,又粗、又壯,應該有幾十年了吧?」她伸手拍拍樹干,回頭問他︰「這種樹干應該很結實吧?」

「當然結實。」他走到她身邊,得意地模著老樹告訴她︰「這是我曾曾祖父那時候種的檀木,在建好這間房子的時候,我爺爺特地從老家移植過來的,算是我們家傳老樹了,有上百年嘍,你眼光還不錯嘛!」

「這樣啊,那正好。」她突然朝他伸出手。「可不可以借一下你的皮帶?」

「皮帶?做什麼?」

「有急用,借一下就是了。」

雖然覺得有些古怪,但她笑臉開口,四海想她也不可能搶了皮帶就跑,便真把皮帶解下來借她。卻見她拿著皮帶雙頭拉了拉,然後左手帥氣又俐落地往頭頂上一根粗壯的樹枝干一掛,有些吃力地用雙手扣好皮帶扯了扯,像在試試牢不牢靠,再踮起腳尖,將縴縴玉頸往皮帶圈內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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