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照你妈妈的意思去做。”他平静地说。
文黛实不敢确定,真正惊讶的是她还是查理。
查理奇怪地看了杰姆一眼。文黛等查理上楼后,心神不定地对杰姆不悦地说:谢谢,但我可以自行处理这种情形,.不需要你插手。”
“我知道你可以。”他温和地说——太温和了,文黛似乎意识到他背后的诡计,费力地压抑哽在喉咙的怒气。他转身打开门,“查理似乎还需要多加管教,是吗?”
“你到哪里去?”他走到大厅时,文黛紧张地问。
他冷冷地看着文黛涨红的脸,以及充满敌意的双眼。
“上楼洗手。”他略带嘲弄地说:“为人父母,不是应该身教重于言教吗?”
文黛转身离去时,才意识到她又被他将了一军。她内心充满愤怒与恐惧,不禁自问,如何才能克服精神上的压力?
“嗯,鸡肉很好吃。”杰姆说话时,文黛猛然抬起头,自己却一口未动。
“那可是妈妈的私房菜喔!”查理告诉他。
或许是想起文黛从前拙劣的手艺,一丝惊讶掠过他的脸庞。自他踏进家门以后,文黛第一次有了信心,如果简单一餐饭就有这种效果,那么击败他并不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事。她只要耐心等待,有天他终会露出狐狸尾巴,毕竟他仍是那个气她怀孕、以忙为借口,不理会查理出生、埋怨查理哭声、拒绝查理同屋、抱怨查理破坏了一切的人。
她忍不住地回嘴嘲弄他。“是的,查理跟我经常会弄些新的口味,查理,对吧?”不等他回答,她加了句:“或许你还以为我连煮个鸡蛋都有问题?”
“我倒还没想到这一点,”杰姆随口回答,言下之意似乎觉得过去的一切不过是芝麻小事,他接着说:“我注意到你买了微波炉,你又是职业妇女,大概没什么时间做饭吧!”
文黛生气地几乎想立刻拂袖离去。她竭尽所能地压抑心中的愤怒与恐惧,不理会杰姆的批评,一面故作镇静地转身问查理,是否仍想看等待多时的录影带。
杰姆是否想以这种方法让她知难而退?她并不是个暴躁易怒的人,但短短几个小时,他只小小地玩了几个花招,就已使她几乎要崩溃。
她必须设法冷静下来,以智慧去改变眼前的形势。
她无意识地以调羹拨弄着面前的那盘一匙未动的布丁,突然一把堆开碟子。
"儿子,来吧,我们来洗碗,”她听到杰姆对查理说:“你妈妈晚上还有约会,她需要时间准备。”
电话响了起来,文黛愣了一下,接着紧张地走过去拿起听筒。
是汤玛来的电话确认来接她的时间。
“不,我没忘记,”背后安静的状况,不禁使她紧张得背脊僵硬、口干舌燥,“好,八点钟我会准备好。”她放下听筒转过身,一眼瞧见查理阴沉的表情,她的心骤然往下一沉。
“是汤玛打来的,”她多此一举地告诉他,“他——我今晚要跟他出去。”
文黛一边说着,一边才想起原先安排查理今晚去荷姿家与丹尼过夜,而现在他有了亲爱的父亲陪着,她得打个电话给荷姿取消原来的安排。
在查理残酷的敌意与杰姆不带感情的冷眼目送下,文黛心情深重地走出去;即便刚离婚时,她都未觉得如现在这样难过空虚。
第四章
文黛走到楼梯中间,看到杰姆步出起居室并随手将门关了起来,独自一人走入门厅,抬头望着她严肃地问:“告诉我,文,你经常因为约会,而将查理一人留在家吗?”
这突如其来、一点也不公平的攻击使文黛当场愣住了,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跳因愤怒、害怕而猛然加快,太阳穴激烈地跳动几乎令她头痛欲裂,她抬起颤抖的手按着髻边。
“我从不让查理一个人在家。”她嘶哑、微弱的声音不停地颤抖着。
“今天下午,他就是一个人在家。”杰姆提醒她。
她一阵晕眩,脑子一片混乱。
“他应该跟同学在一起才对。”她在做什么,竟让杰姆如此责问她?她何不开门见山地提醒他,如果不是他在背后指使,查理不会一个人在家。
“我已经安排好让他到同学家过夜。”她加了句。但已于事无补,杰姆仍旧气势凌人。
“到外面过夜?”杰姆一双黑色眉毛都竖了起来,“安排得满顺当的嘛!饭店内有这么多套房供你和汤玛使用,你又何必一定要让查理出去呢?”
文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从未想过他敢这样挑起冲突。
“你居然敢这么说?”她呼吸重浊地说:“而且……”
“而且什么?”
“我的私生活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的眼泪儿乎夺眶而出,想不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地提出涉及个人隐私的间题。
“跟我当然没关系,但跟查理有关。”他毫无愧疚地告诉她,“难道你不在乎他并不喜欢你的男朋友,也不想让汤玛成为继父?”
文黛无力招架他提出的问题,想不到查理已将汤玛的情况都告诉他了,她只好嘶哑地说:“我当然在乎,查理是我的儿子,”她生气地告诉他,“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是吗?”他又挑起眉毛,冷酷的双眼掠过一阵阴影,警戒似地看着她,“但你的男肛友了解吗?”
文黛转过身,不再回应他的问题,她还能够说什么呢?她回到卧房,打了个电话给荷姿,荷姿立刻听出她声音有异,但文黛只简单地说:“荷姿,现在不方便解释,明天再谈吧!”文黛挂掉电话,倒在床上,有如遭人迎面痛击似的。
她必须在一个小时内,梳洗、打扮妥当,还得设法整理乱成一团的情绪,好让自己下楼道晚安时可以神色自若,不致让杰姆又有机可乘。紧迫的时间已无暇让她尽情地宣泄痛苦,她必须赶快行动。
这是因为不想让查理看出她真正的感受,不是她想在杰姆面前隐藏内心的情绪。
文黛看到汤玛的车开进车道后,才匆匆下楼,心里竟莫名其妙地产生一股罪恶感,她不禁为自己的怯懦感到失望。起居室传来愉快谈话声,文黛推门走进,一眼就望见查理对她怒目而视,并不耐地推开她的拥抱。
“别忘了,十点上床睡觉。”文黛尽可能地忍耐被拒绝的伤感,平静地提醒查理。
她转身丢下电视机前的父子,设法拂去内心被隔离的感觉,向门边走去,却听见杰姆在身后叫住她。
文黛紧张地转过身,一阵阴影掩盖着她的双眼,静待他另一次的攻击,却只听到他平静地说:“文,这或许很难体会,但你应该试着了解,在查理的眼里,另一个男人已经取代了他在这个家的地位,现在他充满了嫉妒的情绪,总觉得被伤害—天啊!这的确不好受。”文黛忽然觉得天摇地动。
听到他最后自语似的表白,文黛心里为之一震,原来他也会因她而感到痛苦;但她立即挥开内心的激动,防备似地说:“谢谢,但实在不需要你向我解释我儿子的感受。”
“我们的儿子,”杰姆温柔地纠正她,“文,我们的儿子,不只是你的。”
文黛心跳得几乎令她窒息,她快速地走出家门。
汤玛正站在前院走道上等她,看到她脸上的神情,不禁皱起眉头问:“怎么啦?”
“我现在不想谈。”在这种情况下,她可能会月兑口说出一些不得体也不合时宜的言词。
汤玛打算前往一家新开的餐厅共进晚餐,他想在进餐的同时,研究是否可将其中较特殊的餐点,应用在自己的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