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含嗔地笑敲着侍女的额头后,将东西塞进衣襟里,她就像个小偷般,大气
喘都不敢喘一下,躡手躡脚地往右侧门边的回廊转角处挪去。
行至正厅的大门前,天儿侧身让背紧挨着墙面,深吸口气,她小心地探出头顱
,视线往厅內一瞄——里头除了端坐在木椅上的娘亲与小自己两岁的妹妹蔻儿外,
就剩分立两旁的侍女们,根本不见爹亲的踪影。
奇怪!不在?可能吗?天儿不由得皱眉,以为爹爹会在大厅上等候自己,逮着
她好大发雷霆显示虎威的,此刻却不见人影?
咦?会是出城去吗?天儿疑惑地伸手搔搔后脑勺,眉头皱了又皱,唉!避他的。既然爹爹不在,她決定加入娘和蔻儿的行列。
低笑一声,她抬起小腿正欲跨进里头,不料后头却传一阵低沉的声音。
“你在找我吗?”
“啊!”天儿低呼一声,瞬间整个身子的血液凝结住,她缓慢地转过身子,迎
视自己的是对扬着怒火的眼。
“哈,爹爹是您……”天儿陪笑地望着父亲,內心不禁咒骂起来:该死!真他
娘娘的湊巧,好死不死地竟在这会让爹给撞上!
双臂交叉置于胸前,上半身斜倚着墙壁的席锦浩轻哼一声:“爹爹?你眼中还
有我这位做爹的吗?”
看来爹正在气头上,这会得多说好话、多拍马屁。天儿露出諂媚的笑容,以崇
拜的口吻道:“爹爹言重!天儿可打从心里尊敬您老人家!再说这『风雷堡』上下
里外,有哪位不知、哪位不晓爹您是位肚量大、气度好、不为『小』事追究、通达
事理……广受爱戴的大当家。”
哇!这回可是打出娘胎以来,一口气講了最多“好话”的一次,就盼能打消父
亲的怒气……瞪着摊在身前已“数尽”的十根手指头,天儿在內心扮了个鬼脸,她
“眼巴巴”地望着好不威武的父亲,一对讨人疼惜的美眸,闪烁着晶瑩的光芒眨啊
眨的,就盼能眨掉父亲的怒气。
哼!你这见风转舵、伶牙俐齒的丫头,倒是挺会察言观色的。想拍马屁?哼!
老子今天我偏不吃这一套。
“别眨了,随我来。”平稳的语调让人听不出半丝端倪。丟下这么一句话,席
锦浩挺直身躯,望了女儿一眼,他皱了皱眉,头发尚在嘛!看来,清早那仗她是打
胜了。
內心顿时扬起一股驕傲感,不过,他仍带张扑克牌脸,领头往大厅內走去。
瞪着父亲的背影,天儿洩气地停下眨眼的动作。什么嘛!人家好歹也说尽好话
,爹竟半点也不领情?!早知就别浪费唇舌,又絞尽脑汁地吐出这么一大堆“废
话”!
噘起小嘴,天儿不平地皱鼻努嘴,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尾随父亲的步伐而去。
盯着父亲寬厚的背影,四周平静的气息令天儿不由得想起暴风雨将至前的宁静。
大厅內端坐一隅的蓮芳夫人见丈夫一脸面色凝重的神情,她停下手里的细活,
起身迎上前。
“夫君,您……”蓮芳夫人唤住丈夫,一手轻扯地扶在他的手臂上,丝毫不因
岁月催老而依旧迷人的瞳眸,带着担忧之色,恳求地望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深怕这
对倔强的父女待会又是场争吵。虽说如此的场面在“风雷堡”已是司空见惯,可
是……
见妻子那两道纤细的巧眉几乎挤成一直线,席锦浩不禁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神
态,他抬手轻拍置于自己手臂上的柔夷,要她放心,随即朝大厅的偏门往书房迈去。
席锦浩这一走,让蓮芳夫人正好迎上姍姍来迟的女儿,“天儿,你”可待蓮芳
夫人看清自己女儿那头不成体统的短发时,她不禁低呼出声﹔连一旁的蔻儿见姐姐
一头怪异的发型,也不由惊呼出声。
“天啊!天儿,你的──你的头发--”蓮芳夫人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女
儿的头发,一脸惊愕的表情,好像她随时会昏倒。
见娘亲一脸血色尽失的表情,天儿赶紧伸手环住娘亲的肩膀。天儿爬了爬连自
己都有点不习惯的短发,她朝娘亲挤眉弄眼地安慰道:“别受惊了,娘,它们会再
长长的,而且天儿已报了仇呢!”
说完,她安抚地拍拍娘亲的肩头,这才追了上去,随着席锦活消失在那头。
她──她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昨个儿还在的嘛!怎么这会全变了个样?
天啊!瞧那头短发简直——这——这丫头简直没半点女孩儿该有的举止!也难怪她
爹会──
望着他们父女两消失的方向半晌,最后,蓮芳夫人也只能轻叹口气,丟下担忧
的一眼,踱回桌前,满怀心事地坐了下来,重新拾起针线,可握着针的纤指却不知
从何下手。
蓮芳夫人含忧的眼眸笔直地盯着手里絹秀瑰丽的丝帛,失神的眼神透出她正沉
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娘?娘?”收回视线,蔻儿轻摇默不出声陷入沉思的娘亲。
“呃,什么?蔻儿。”收回心神,蓮芳夫人溺爱地望着小女儿。
“姐姐她!”蔻儿担忧的皱起柳眉,深怕姐姐此次大胆的举止又难逃爹亲的责
罰。
“放心,没事的。”蓮芳夫人微笑地安慰她这位文静得惹人怜惜的小女儿,可
她的內心却是不怎么确定。
丙然!安慰的话才落下不到半刻钟,书房那头已隐隐传来吵闹声,且音量有增
大之势,蓮芳夫人不禁皱眉了。她起身,遣退两旁的下女,往书房那头急步走去。
***
“什么!比武招亲?”
“不错!”
“我勸您还是打消这可笑的念头吧,爹!”
“你──”
“我吗?说什么我也不会点头答应的。”
“这事由不得你做主!我已決定,就下个月初。”
“好啊!要嫁您嫁,别想我会点头。”
“你——你——你想活活气死我!”
“爹!不是天儿想惹您生气,倒是您自己找『事』来气您自己。您想想,好说
歹说我也是您堂堂“风雷堡”堡主的女儿,您竟得以比武招亲替自己选女婿?这听
起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笑死人了!”
“笑话?比武招亲有什不好??!要不是你的举止男不男、女不女的,成天混
在男人堆裹,手里老提着那把剑,女孩家该会的针线沾都不沾半点,爹何苦出此下
策?”
“哈,最好!我也不想刻意去找个男人来约束自己。总之这事儿,天儿是不会
答应的,勸爹还是打消它吧!”
“砰!”厚重的门板应声而开,唐突的碰撞声吓着了门外的蓮芳大人与蔻儿。
哀着胸口,见夺门而出的女儿脸上明显写着愤怒与不满,蓮芳夫人的內心又是
轻轻一叹。
她迎向女儿,“天儿,你──”试图平缓他们父女两此刻剑拔弩张寸紧张局势
的蓮芳夫人,话才出口,便遭由房內追出的丈夫所打断。
“站住!”席锦浩大吼一声。脸红脖子粗的他面对几乎喷出火焰的眼睛瞪着女
儿倔强的背影,“下午我就叫人帖出告示,到时由不得你!”他大声宣告。
“那您就『真』让人等着看笑话吧!”疾步而去的天儿头也不回地回了爹亲一
句,然后消失在大厅外。
瞬间,空曠的大厅內除了尚存天儿余音围繞在四壁外,就只剩席锦浩粗重的鼻
息不規则地一吸一呼,显然他正极力克制住自己呼之欲出的怒火。
由女儿消失的门口收回视线,蓮芳夫人凝望着夫君铁青的脸半晌,几番挣扎后
,她深吸口气決定还是力勸丈夫打消念头。
“夫君,我看算了吧!这法子是行不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儿那性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