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忘了她,难怪!恩子自嘲地想着,像他那样的有钱人又怎会记得在路上曾撞倒的某人,又怎会记得十年前在某家保育院碰到过的小女孩呢?
“亚稀子,他就是我常常跟你提起的池哥哥,也就是‘当世集团’的总裁。”美悦故作甜蜜的声音听在恩子耳中实在刺耳。
“美悦,这么优质的男人难怪你一直藏起来了,呵呵!”亚稀子故作神秘地在美悦耳边细语,声量却刚好让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不过你们还真是很配!男俊女俏,真是羡慕死人了。”其他急欲巴结的同学也纷纷说起人人爱听的赞美话语。
亚稀于发现恩子正双眼发直地看着目黑池,便不客气地上前用力一推,“你是怎么回事?!你妈妈没教你礼貌吗?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看也不害躁,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当世集团’的总裁是你能看的吗?”
她那是什么话?恩于几乎要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人的逻辑真奇怪!难道凡是财团的总裁就不能看丁?那那些财团的总裁岂不都是蒙面侠了?而且看他的女人不是只有她吧,就爱拿她开刀。中国的古语说得好:“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好了美悦,回去吧。”看够猴戏、也做够猴戏的目黑池觉得他已经受够了这群无知到可笑的女人了。美悦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还那么幼稚地爱拿他到处炫耀。看她交的是什么朋友,愚蠢得叫人不敢恭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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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家的东田商社和目黑池家的当世集团世代都是友好的合作关系,他们的祖先是室町时代(即十四世纪前半期)的守护大名(日本封建时代的诸侯)。当时他们处心积虑地收集财富,到了十五世纪末,日本进入了所谓的战国时期,他们借此发战争横财,后来经过磋商,他们利用与中国明朝的贸易开始了建立自己的商业王国,一直发展至今。
别人总说富不过三代,用在千叶家身上就刚刚好。众所周知,东田商社的现任社长千叶真一郎只是个挂名社长.如果不是娶对了老婆,东田商社也许早在十几年前就要倒了。相反,目黑池家却因为出了个商业神童——目黑池而变得愈加兴旺发达。他二十岁接管“当世”,二十五岁成功进军国际,远远抛离了当年同名的东田商社。
千叶家当家的千叶美稀和入赘的丈夫千叶真一郎结婚多年仅有一女,为了让东田商社不至于落于外人手里,他们向目黑池家的家长提出联姻,目黑池的父亲目黑智也本着吞并东田商社的野心,也点头答应了。就这样,日本最新的金童玉女出炉了。
“金童玉女?”念着杂志上“详尽”的报道,恩子困惑地看着杂志中他惟一的相片。照片的角度不是很清晰,大概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拍的,但他浑然天成的领导者气势和深邃双眸中迸出的寒傲深深地吸引了她的眼光。恩子心中惊叹,多少财富标榜下的权力才养出他这样的傲气呀!
“恩子,吃饭了。”没有敲门的爱弓粗鲁地撞进房。
渐渐习惯她的直率,恩子不以为意地收拾好东西后,先走了出去。
“等等我啦。”爱弓边说边跳地迫了出来,已经二十多岁的人还老爱装可爱。
“学姐,吃饭了。”虽说恩子比爱弓小上几个月,但生活的磨炼让她提早结束了童年,所以她特别羡慕爱弓单纯得有点蠢的傻大姐个性。
爱弓乖乖入座,“我开动了。”例行的口号永远只有她在喊,恩子早就在吃了。
第二章
京都岚山
春天的岚山劲松新绿、樱花盛开,青山绿水交相辉映,宛如人间仙景。每年三月的最后一天,恩子都会到这来,倌步于纷飞的樱花世界中。
爱弓常说她的记忆力很差,刚住进公寓时恩子竟然夸张到接二连三地迷路。好几次是爱弓放学后看见她在家的附近东游西逛,才带她回家的,更夸张的是,爱弓第一次上前跟她打招呼时,她还问爱弓是谁,气得爱弓当场发脾气。但奇异的是,恩子却怎样都无法忘记十四年前的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的每一个细节,她无法忘记她的父亲是怎样抛弃了她们,更无法忘记她的母亲在这片美丽的樱花海中做了怎样疯狂的
恩子难抑感伤地长叹,在疗养院陪伴母亲的日子里,她看过不少“疯子”,他们有的行为极端,有的行动呆滞,有的一天到晚只会哭闹,有的没日没夜地在咒骂,有的只会傻笑,有的只会发呆。在她眼中看来他们的大部分行为都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情绪之一,他们只不过是过分着迷于自己所创造的世界当中而已。而且他们不介意别人的看法,更不会搭理社会对他们的种种舆论,他们其实活得比那些所谓的正常人自在多了。恩子常想,如果他们没有勇气面对现实世界的残酷而选择逃避,那“疯”也未必是坏事!
恩子自厌地拍了下头,够了!为什么每年三月的最后一天都要如此难过呢?
一阵清风吹过,恩子抬头,看着满山满树的樱花随之飞扬,突来的樱花雨美得令人心碎。恩子痛苦地闭上双眼、伸出双手接上满手的樱花瓣,用力一捏后,像要抛开往时记忆般抛了出去。
“SHIT!”恩子蓦地睁眼,一个浑身笼罩阴沈的男人正横眉怒目瞪着她——是他!
“自以为是的低俗浪漫。”男人显然再次忘了她,他粗鲁地推开拦在路中央的恩子就要离开。
“哎呀!”冷不防他有此一着的她顺势跌到,双手传来尖锐的痛是她痛呼的祸首。奇怪!美丽的樱花遭上怎会出现煞风景的碎玻璃呢?
“女人!”男人黑着脸回头,在看到她手中汩汩的鲜血时,他紧了紧探进口袋的手。
手中的伤有效地减轻了心里的痛,恩子干脆席地坐在铺满樱花的小路上,她抬起手让血滴到樱花瓣上,艳红的鲜血迅速染红粉红的樱花,一股血腥的快意同时充斥两人心腔。
此时,又是一阵微风吹过,男人首先回神。他敏捷地抽出手帕为恩子利落地包扎,口里也没闲着:“你疯了吗?你不知道流血过多是会死人的吗?怎么?这就是你们女人的报复,就因为我无心的一推就活该承受一条生命的罪过吗?”
“疯?”不解手中何时多出了一条手帕,恩子恍惚地转向男人,低语,“想死也是疯子的表现之一吗?我没注意,鲜少看到疗养院中有人寻死的,你错了,那里有好吃的东西有好住的地方又有人照顾,还会想死的人就不是疯而是笨才对。”
目黑池一呆,他目光难解地瞪着方才染血的樱花。是这样的吗?笨蛋才会寻死吗?
终于回神的恩子发现男人还在,“咦!你还没走?”仰望着高高在上的他,他又忘了她是谁了。不过,今天她也没心情为这事难过。她微笑地提出邀请,“累吗?坐吧!有软软的樱花瓣垫着不会磨损你尊贵的……”似欣赏似嘲笑地瞟过他的臀部,没有接上的话不言而喻。
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男人撩起西装、也挨着她席地而坐,显然今天对他来说也不是个值得纪念的好日子。
接下来,他们谁也没有打破难得的宁静。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突然——“你知道吗?”恩子悠悠地开口,打破沉默。
“我不知道。”男人斩钉截铁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