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人哥,来,我替你捶捶背。”
“不、不用了,李管家还在这里呢。”赫连贤人眼明手快地抓住一双朝他背后伸去的魔爪,开什么玩笑,他背上的淤青还没消呢,他怎么经受得住那丫头再次的辣手摧背!
“那有什么关系,咱们迟早成一家人,在赫连府里人尽皆知,无须避闲。”她用他的话堵他,“你说对吧,李管家?”“啊,我……”李管家望望褚芸的热情,又望望赫连贤人的一脸为难,心想少爷是正人君子面皮薄,八成是自己在场弄得他不好意思,于是当下会了意,道,“大少爷,奴才险些忘了晚上的膳食奴才还未去校对过,你、你们继续,奴才先下去了……”
李管家一走,褚芸一张笑脸立刻变成了后娘脸,“你还不快放手!”
“哇,芸妹,你脸也变得太快了吧,李管家才刚走没多久耶。”赫连贤人不太甘愿地放开了手中柔滑的触感,颇为可惜道。
“哪里,和赫连公子相比还差得远呢!”褚芸瞪了赫连贤人一眼,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这大奸人还敢说她,也不照照镜子自己现在那张脸笑得有多下流!
“芸妹,你不必谦虚,从这几日你的表现看来你绝对有与我并驾齐驱的实力。”看着她抖着二郎腿的粗鲁样,连他这个大男人也禁不住直摇头。
“彼此彼此!”
“呵,彼此彼此。”
被他散发着浓浓调侃味的目光一盯,褚芸跷起的二郎腿一收,脸上不受控制地泛起丝丝红晕,少女恼怒之中夹带一丝羞涩的表情令赫连贤人不自觉放柔了眼神。
“你干吗用这种恶心的眼神望着我,哦,是不是又在想阴谋诡计来恶整本小姐啊?”褚芸一副受不了的嫌恶表情,使劲搓了搓手臂上涌起的鸡皮疙瘩。
赫连贤人翻了个大白眼,“我可忙着呢,没你大小姐那么空。”说完,自顾自地翻开账本核对起来。
他的动作有很大的赌气成分,赫连贤人在心里偷偷承认褚芸刚才的那番话大大影响到了他,尤其是“恶心”两字已经严重打击了他的自信!他的眼神哪里恶心啦?不懂得欣赏!
赫连贤人的视线一撤离,褚芸才暗暗松了口气,胸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却缓不下来。之前不认为他有多好看,特别是与他那个妖美的弟弟一比简直平凡得过分,可这会儿她竟然觉得他有那么一点点的……一点点的……迷人?
天哪,她肯定是中邪了!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褚芸故意将视线从赫连贤人脸上移开,当看到他十指如飞地拨动着算珠,她的气又不打一处来。
“分明是个无良奸商却装成穷酸书生,还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呢,大烂人!大奸商!”
闻言,赫连贤人手指稍缓,抬头看她,“没有家徒四壁也非一贫如洗,茶行的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虽及不上你们褚家富奢也算是生活无忧……”他边说边观察她的反应,然后挑眉一笑,“那么,敢问褚大小姐,这个赫连府你还满意吗?”
“唔,还算不错,”她很配合地环视书房一圈,“不过,如果你把在邻城开的三家分号也算上我会更加满意。”赫连家的产业倒是挺让褚芸心动的。
“呵,这么快就连我的老底都查清楚了?”赫连贤人笑得越发玩味,索性把算盘一搁账本一合靠着椅背与她面对面,“怎样,嫁给我其实还是划算的吧?”
褚芸亦不示弱,无视他的调侃,冷笑道:“吃一堑总得长一智吧。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这还是托赫连公子的福让我学到了这个宝贵的经验。赫连家的财产是挺让我心动,可惜无福消受,我可不想嫁只狐狸成天担心防备着被人算计,本小姐又不是吃饱了撑着自讨没趣。”心动归心动,该记的仇她一样不会忘!
赫连贤人笑容一僵,知道这牙尖嘴利的丫头又要翻旧账了,正苦恼着要怎么平息褚大小姐竖起的利刺,适时响起的敲门声替他解了围,一个丫鬟焦急的喊声随即响起。
“大少爷!大少爷!大少爷……”
赫连贤人很快开了门,语气轻快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大少爷,小少爷又犯病了,已经请大夫来了,可您知道小少爷的脾气,您不在他……”
“好,我知道了,你先等等……”
他表情一敛,回头刚想对褚芸交代些什么就听到她的声音抢先一步响起:“我跟你一起去。”
这几日他们虽然几乎形影不离但迷迭居是例外,赫连贤人没有邀请过她,褚芸也从未主动要求跟去。所以她的话令赫连贤人有一瞬间的呆愣,但他立即点了点头,“那走吧。”
一路上褚芸反复考虑着自己为什么要主动跟来,直到踏进迷迭居感到一股沉重的压抑感袭来,让她开始后悔起自己的一时冲动。
“小少爷,您就把药给喝了吧,您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
“小喜已经去找大少爷来了,小少爷,您就先把药给喝了吧……”
主屋里五六个丫鬟小仆模样的人围站在床前苦口婆心地劝着,但似乎并没什么用,因为很快地上响起了瓷碗类的器皿砸碎的清脆响声。
一看见赫连贤人,众人眼中均是一亮,像是终于瞧见了救星,“大少爷,您总算来了!”
“你们先下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他看了眼地上的碎碗和汤药,回头又交代了一句,“小全,麻烦你重新倒碗药过来。”
“是,大少爷。”一个红衣小婢应声而去,众人也跟着鱼贯而出。
赫连贤人这才走上前去,坐在床沿,看着拿背对着他的弟弟,轻轻地叹了口气:“修人,你怎么了?哥来看你了。”床上的人并无反应,依旧拿背对着他。
“修人,哥来看你,你不高兴吗?”见赫连修人还是不理他,他站起身子,道,“若你不想见到哥,那哥走就是了。”
“不准走!”几乎是立刻的,原本背过身去的赫连修人转过身来,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一双黑得出奇的眼珠直直地锁住赫连贤人不放,带着隐隐的霸气,“我不准你走!”
此情此景,赫连贤人只是淡淡一笑,重新坐回床沿。
屋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褚芸一开门,看到刚才那个叫小全的丫鬟小心翼翼地端了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站在门外,她主动接过药碗并让那个叫小全的丫鬟先回去,然后把碗递给了赫连贤人。
赫连修人一看见她,原本缓和的脸又突然紧绷起来,眼睛稍稍眯起,一股妖气直逼向褚芸,“你为什么会在这?”
“是我叫她来的。”赫连贤人抢答道,接过碗用勺子搅了几下散热,舀了一勺靠近他唇边,“先把药喝了。”
赫连修人看了他一眼,伸手用力将碗一挥,乓的一声脆响药碗月兑手飞出去砸在地上。热烫的药汁溅上赫连贤人毫无防备的手背,迅速红了一片,赫连贤人也没吭一声,静静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我再去帮你倒一碗。”
“还是我去吧。”让她单独面对这个喜怒无常充满妖气的少年她宁愿当跑腿的!褚芸说完这句话逃也似的出了门,屋里的气氛实在诡异得让她受不了。
赫连贤人发红的手背让赫连修人稍稍皱了皱眉,但语气仍充满怨怼:“你还来干吗?你还管我干吗,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你是我弟弟,我怎会不管你呢。”
“你还当我是你弟弟吗,那你昨日去哪了?为何没有过来?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是不是?”赫连贤人的默认,让他更为恼怒,“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有想到我这个弟弟吗?有关心过我这个弟弟的死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