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贤人扶住他因过于激动而气喘吁吁的身子,承受着他的怒气,“对不起,是哥不对,对不起……”
赫连贤人的举动渐渐安抚了他的躁动,他抓住赫连贤人的肩膀让他抬起头看他,“不要再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好不好,你不会爱上她的对不对?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
“你为什么要犹豫?为什么不敢回答我?”赫连修人咬住下唇,用力之大使下唇泛出了丝丝血红,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尤其触目惊心,“答应我,你不会丢下我的,也不会爱上那个女人,答应我——”
赫连贤人垂下眼睑,淡淡地应了声:“好,我答应你……”
褚芸端着药碗再次踏进房门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赫连修人紧紧抱着赫连贤人,脸上泛着满意的笑。
在她看来,就是赫连修人快要把赫连贤人的脖子给勒断了,而赫连贤人一动不动,不回抱也不推拒,由于他背对着她,褚芸看不到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赫连修人妖艳魅惑的笑容,让褚芸陡然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他在向她示威?!
第5章(1)
从迷迭居出来后,赫连贤人就没有和褚芸说过一句话,始终保持沉默。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让褚芸很是火大,要是她能狠心一点就直接甩手走人了,可她却发现自己无法在这时扔下赫连贤人一个人,尤其是瞧见他的那双手跟红烧猪蹄有得一比的时候。
“要不是见你可怜本小姐才不管你呢,你这算什么态度?摆出一张臭脸给谁看哪?!”褚芸将药膏故意往赫连贤人手背上用力抹了几下,直到听到赫连贤人的痛哼声才满意地收手。
“你轻一点,很痛耶!”赫连贤人倒抽了口气,忍不住抱怨道。
“知道痛是件好事,那说明你的手还有救!”褚芸冷笑一声,凉凉道,“总算说话了,原来你没哑啊?”
赫连贤人无力地叹口气,算是求饶了,“这会儿我手疼得紧,你、你就别再挖苦我了。”真是怕了她了。
“现在叫疼了,刚才受伤那会你不是一声都没吭吗?痛死你活该!本小姐好心照顾你,你竟然还敢给我摆架子!”冷言冷语归冷言冷语,手上的力道却是小心翼翼。
“我……我没有摆架子,我只是、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想事情?想什么事情?打你从迷迭居出来就怪怪的,难道是你和你弟弟发生了什么事?”她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转而眯起眼狐疑地盯着他看,“难道……与我有关?”
“哎,痛——”手背被褚芸一按,赫连贤人疼得龇牙咧嘴,“怎、怎么会和你有关呢,你别胡思乱想了……”
不说就不说,本小姐还懒得知道呢!虽然她大小姐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啦。褚芸在心底翻了个大白眼,包完最后一圈纱布后绑了个结,她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好了!”
赫连贤人看着被包成粽子的双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蹙紧的眉头表明了他并不像褚芸那般满意。
褚芸毫不犹豫地一巴掌吻上他的后脑勺,红着脸没好气道:“本小姐肯替你包扎你就该谢天谢地了,居然敢嫌我包得不好!”
“我又没说什么……”赫连贤人颇觉委屈地捂着头,他这会可是手痛加上头痛了!
“可你皱眉头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是什么表情!”
“连皱皱眉头也不行,恶霸,怪不得别人要叫你女霸王了。”当然,这些话他只敢小小声地自言自语,奈何褚芸的听力不是一般的好,他的那些咕哝她愣是没漏听一字。于是,理所当然的,赫连贤人的后脑勺再次受到她手掌的垂青。
“你——”赫连贤人火大地瞪她,瞪到一半突然又垂下眼皮,坐回几案前翻开了之前看到一半的账本,“我还要看账本。”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你忙你的,我趴一会儿,记得吃晚饭时要叫醒我。”她搬掉桌上的东西空出大块地方,舒舒服服地伏在桌面上,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你不回去睡?这样睡又不舒服。”
“从这里到我房间要走半柱香时间耶,而且从我房间到饭厅也比较远,有这空闲回房还不如在这里将就一下算了。”
赫连贤人总算大开眼界了,连多走几步路也要斤斤计较,他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像她那么懒的女人。不过,她眉宇间隐隐的疲态却不是假的。
“你很累?”他不禁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还不都怪你!每晚四盏大红灯笼高高挂,存心怕蚊虫看不到有人在门外等着被叮咬是不是?害得本小姐整晚忙着止痒当然没睡好啦!”
明知不该笑出声,但他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等到他抬起包得像粽子似的手捂住嘴巴已经来不及了。褚芸撑起脑袋,两束杀人视线直射向赫连贤人,要不是这会她懒得动赫连贤人的后脑勺绝对会再一次成为她的目标。
“笑什么笑!听到本小姐的惨况你很高兴吗?把自己的快乐付诸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没品!哼,我敢打赌像你这种人肯定不知道真正的快乐是什么!”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伪君子。”她想也不想道,“人前是一个样人后又是一个样,明明不高兴却装成一副高兴的样子,明明不喜欢却装成一副喜欢的样子,明明很生气却装成一副大度的样子,明明满脑子的阴谋诡计却装成一副温敦老实的样子,活在虚假伪装之下的生活有何快乐可言?”
“商场之上为做生意谁不懂得和气生财的道理,即使私底下再如何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也不能搬上台面来讲,即使你再讨厌那个人也不能浮于表面。在商场上打滚本就是画面谱扮跳梁小丑,关键就是笑脸迎人,就算皮笑肉不笑你也得笑,你我都是商人谁不明白这个道理,谁又不虚伪?”赫连贤人脸上有微微的苍白,讲这些话时他眼中透出嘲讽和无奈。
“我跟你不同。你的虚伪不仅用在商场上,也用在你周围的每个人身上。也许你是为了你认为重要的人变成他们希望的样子,或许别人会认为你伟大,可在我看来,那就是虚伪。”她极不文雅地打了个哈欠,脑袋支持不住重新贴回桌面,“你为别人而活,我为自己而活,这就是我比你幸运得多的地方。”
等她说完这些话,赫连贤人的脸色已是惨白一片,只是趴在桌上的褚芸并没有看见。
“那……你的快乐又是什么?”
“不知道。哼,我知道你一定在想,这个爱财如命的女人最快乐的事铁定是赚进大把大把的银子,对不对?哈——”她哈欠连连,声音渐渐变轻,“……其实,我以前也以为是这样,可是后来才发现,抓着银子的时候我会感到很安心……却不快乐……或许因为我也是个虚伪的商人……吧……”
褚芸不再说话,赫连贤人也没有说话,房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直到一阵轻微的打鼾声响起,赫连贤人才发现原来这丫头是睡着了,一时间竟有种啼笑皆非的无力感。
账本仍然捏在手上,其中的内容再也入不了赫连贤人的眼。他索性合上账本,慢慢走到她身边,望着眼前睡得毫无防备的女子,他心中不禁思绪万千。
他承认,刚开始的时候他对她很反感,特别是暗中派人打探到褚芸在凤临城里的所作所为后更是对这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厌恶透顶,所以即便知道会让爹难过他还是暗中坚持着他的悔婚大计。知道褚芸最讨厌穷人,他故意放出赫连家一贫如洗的消息,甚至拜访褚府也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