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不懂得什么叫做尊重!”
“我是长辈,用你来教育我什么叫做尊重?你……你上哪里去?你不去上学了?!”
“我上哪里用你们管?等你们学好尊重再来问我!”
“好!我们不管!你滚哪里是哪里!”
“砰”的—声,门在身后重重地甩上。
气冲冲的冉情大步迈在纽约街头,向校车停车站的地方走去。
那是个冬天,天正飘着风雪,冉情本来满腔的怒火在冷风中慢慢熄灭。可是她仍然把脚下的雪踩得“咯吱”作响。
冉情的父母是传统的华人,可是七八岁来美国的她却是完全在美国的环境下接受教育的。
冉情要自由,要平等。她聪明,理智,需要相当的空间自己模出生活的路子,即使要跌多少跤,她自己承担后果。
可是她的父母要她服从,听话,做一个跟他们想象中一样完美的孩子。中西方文化的不同很快在他们的战争中体现出来。一次又一次的争吵把父母和子女的关系拉得越来越远,弄得越来越僵。到了最后,冉情对于她的这个家已经毫无耐心可言,恶语相向也就成了家常便饭。
****************
来到学校,她身边很快就围满科技小组的同学。
“JEAN!你听说了没有?我们的那个化学定理被认可,小组排上全国第一名!每人有五千奖金呢!”
“好样的,JEAN,我们就知道只要有你在我们小队,我们就一定打遍天下无敌手!”
如此这样的言论在她身边是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她的天赋和她高傲的性子一样昭然若揭。
可是她也深知骄傲自满会带来的后果,所以她最大的武器就是她的笑容。其实她心里对于这样别人认为伟大的成就根本是不屑一顾。
挣月兑人们的束缚,上完无聊的生物,摆月兑枯燥的英文,跟着品尝完学校可怜的午餐,冉情只剩下一节课了,微积分。
就在这节课上,她收到了父母车祸遇难的消息。
她愣住了,茫然地看着警察的面孔,灵活无比的脑袋却呆滞地怎么也转不动。
“你们说……说什么?”
“小姐,你父母在高速公路上和迎面错道的车子相撞,当场就死亡了。我们过来带你去现场……”
震惊过后是沉重的泪意,把她的心攫住,拉着堕入地狱。
泪意过后是泛滥的自责,把已经沉沦在黑暗的心撕得粉碎!
她好难过,好后悔,好痛苦……
十七岁的她总算体会到了生活的黑暗面。第一次,她的骄傲和自负被磨得一干二净!
****************
雷森布莱克正在办公。黑色、金色和白色三个色调相组合的办公室里坐着连同他在内五个西装革履的公司高级主管。而他一边研究跟前的文件,金笔在文件上疾速划着,一边听取氨总经理的业务报告。那种一切在他掌握之中的风范是让人没法想象的。
秘书迅速地记录各个经理的报告,知道这些人每一个都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可是眼睛还是不自主地瞄着雷森。作为一个仅仅二十三岁的男人,他老练的言语、深沉的眼神实在太早熟了。那张令人不可思议的英俊脸上总是冰冷的表悄,令她不禁想到,如果他笑起来会不会甚至有些孩子气。
可是,马上她又回忆起他是怎样从他后母那里把庞大的布莱克企业掌握在手。那样的气魄让所有的股东不得不慑服。他绝对不只是拥有二十二年的生命而已。他的强悍让人害怕,所以年龄、身世都很容易被人忘却。
正在这时,总裁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近来的人身后跟着紧张的秘书。
“雷森!”进来的是一个女人。
“布莱克太太!”经理们纷纷站起来,礼貌地致意。
一向好礼仪的安娜竟然绕过他们直奔雷森,用她一向不屑的语气叫着他:“雷森!出事了!”
雷森没有表情地抬起头来,“什么事情?”
“尼克出事了!”
雷森一皱眉,不知道尼克又闯了什么祸,可是他还是让其他的人离开。
“尼克……喝了酒,又在高速公路上飙车,出了车祸!”
“他怎样了?”
“他没什么,但是,但是……对方一对夫归当场丧命。我来就是想求你帮他摆平这件事情:”安娜有些窘迫地看着雷森。她不甘心地想如果布莱克企业是她的,她根本不必来低声下气!怪只怪雷森太聪明!
“不管我们两家之前有多少争执,你和尼克毕竟是亲兄弟,所以求你……”
雷森深刻的五官很明显地露出讽刺,知道他在安娜和尼克心中的位置。
“雷森,别忘了,尼克也是公司的股东之一。再加上他和你的关系,自然是新闻媒体的焦点。如果他有什么丑闻,那么布莱克集团也会受到波及,相信你并不希望如此吧!”
雷森嘲讽地看着安娜,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思考方式怎幺会那么简单。
“安娜……现在是死了人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
冉情至今还可以记得那时初见到雷森的震撼,他给她从头到尾的那种颤栗。
她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大惊小敝,可是在她看见他的一瞬间,他身上的气息、他眼神想要表达的意思、他的一举一动就那么奇怪地印在了她脑海里,不肯消失。他用那双深邃双目只是轻刷似的掠过她的脸,就离开了。冉情发觉他根本不在乎她的存在,也不在乎其他人的存在,只是一个人很孤僻地坐在会客厅一边的酒吧里,手里捏着一支烟,轻白的雾徐徐飘上去,消失了。“铛”的一声,酒瓶碰到酒杯,棕色的液体很有韵味地涌进水晶高脚杯,摇晃着。雷森拿起杯子,修长的手指性感地环握着透明的水晶,轻仰起头,凉凉的液体滑顺地流进他的薄唇。一瞬间,黑色的发丝倾斜地掠过脸庞,露出刀削似的侧面,仿若纯黑色的幕布忽然滑开,展露出幕后惊人的雕塑。
冉情看见他的动作,自己也突兀地觉得一阵冰凉贯穿而下。
尽避他表现出局外人的感觉,冉情却能够很肯定地知道他才是真正的主人。
冉情环望四周,对雷森家奢华的装潢却疏冷的气氛一目了然。当时还有尼克和布莱克太太在场。布莱克太太和尼克通过动作眼神很明显地想暗示她的微不足道,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重要性。矫揉造作的动作和愚蠢的动机让她对他们有了初步的估计。
他们不很聪明!
“一百万美元!”布莱克太太轻蔑地看着她,
“一百万美元是你的,如果你不提出起诉。”
冉情瞄了一眼旁边的尼克以及雷森。
尼克无礼肆意地打量着她,嘴角很明显地表露出他正在幻想的龉龊想法。冉情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花哨的衣着,虽然每一件都是绝对的名牌,可是搭配在一起就像夏威夷的酒吧侍卫。旁边的布莱克太太看到儿子轻佻的眼神,瞪了他一眼,随即就把眼神转移到她身上,冷得能冻死企鹅。即使她其他的动作典雅,但那种眼神极快地转变还是让她想起电视上的交际女郎。
只有雷森深沉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发觉的心机。那深棕色的眼睛里面有淡淡的一抹忧郁,可是更深刻的是那种野心。阳光从侧面照亮他的脸,也映着他的眸子。冉情觉得他那双眼睛里面包含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生出这样不同的两个儿子?冉情有些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