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慷慨,只是公平。”她踮起脚尖,轻吻他的脸颊。“我希望你会允许我们来造访,我已经非常喜欢这座岛屿。”
他绽开温暖的笑容。“我们会永远欢迎你,史廓尔和我的家人都是。”
每一个人都离开领主的寝室。拥抱了艾美之后,可玲转身陪伴沉默的麦格,爬上楼梯走向他们的房间。他似乎远在千里之外。
进入房间之后,他们立刻分开,麦格走向窗前眺望灰濛濛的雨景,可玲则瞥视镜子。天啊,她看起来一团糟,眼下有两圈黑影,头发也凌乱不堪。没有人会认为现在的她有多美丽。
她紧张地解开长辫,用手指梳通纠结的发丝,需要打破窒人的寂静。“你只有那套衣服,对不对?你哥哥和你的身材大致相同。你认为他愿意借你一些衣物吗?”
“可能愿意吧!”他打开窗户,让冷风吹进来。“我必须通知洛恩,告诉他所有问题都已经解决了。否则,他会在几天内赶来这里,把史廓尔拆成碎片。”
至少他还愿意开口。可玲望著那枚特大的婚戒,上面有杨家的徽记,表示公爵赞同这樁婚事。但是,麦格是否赞同呢?“短短几天內,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低声说道。“我很难相信我们真的已经是夫妻了。”
麦格的呼吸变得粗重,令她的血液冻结。她倏地转身,发现他弯著腰,一手用力抓住床柱,另一手则按住他的胸膛。“老天爷,麦格,”她叫道。“怎么了?”
“轻微的……气喘发作,”他喘息道。“只需要,新鲜空气。”他两步走到窗前,用力吸进冰冷的空气。
可玲倒出一杯水递给他。“你想喝杯水吗?”
他两大口喝完那杯水。递还杯子后,他转身滑向地板,靠向墙壁支撑重量。他的脸色灰白,颈部的脉搏狂跳。“我没事,真的。但是,老天爷,一星期发作两次,我快要崩溃了。”
可玲在他身边跪下,用护士的眼光注视他的脸孔。“两次?”
“帝文去艾柏顿找我时,那一次的发作更严重。”他的脸孔绷紧。“几乎就像我母亲去世时的那一次。”
可玲痛苦地注意到她必然是这两次发作的主要原因。“这一次是因为疲劳过度,或者是因为你不想娶我?”她谨慎地问道。
他萧瑟而坦诚地凝视著她,没有力气去掩饰任何情感。“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你成为我的妻子。”
她的心跳开始加快。“你真的想娶我?不是为了履行你的职责?”
“在这个案例中,职责和心愿合而为一。”
她迫切地想要了解他的心意。“那麼,你为什么一副好像刚被宣判死刑的模样?”
他的嘴唇略微弯起。“我相当善于破坏,但是,我不太知道如何快乐。”
她了解他的话相当接近事实。虽然麦格拥有爱与被爱的绝佳能力,却从来没有真正表达出来的机会。如果她能在现在占据他的心田,开始治疗他受伤的心灵,他就会永远成为她的。
她祈祷她能成功,缓缓说道:“在我充满恐惧时,一个聪明的男人告诉我的恐惧不是在一个小时内造成,也不会在一个小時内痊癒。受伤的心也是相同的情况。”
她俯向前,极度温柔地亲吻他。“因为你聪明而仁慈,才能治癒我的恐惧。让我为你做相同的事,麦格。你的心不是在一天内受伤,也不会在一天内痊癒。但是,让我爱你,我保证你一定会逐渐喜欢它。”
麦格发出一个粗嗄的声音,把她拥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她。“我这一辈子,不论多么努力地尝试,都永远不够好,”他低语。“我很容易相信将会永远如此。我为虛假的爱牺牲过友谊和荣誉,在那种罪行之后,我还能得到第二次机会吗?”
可玲拾起头,望进他的眼眸。“你说过你的朋友已经原谅你的背叛,给你第二次的友谊,”她柔声说道。“你哥哥也给你第二次成为一家人的机会。你为什么不能在爱情上得到第二次机会呢?如果有任何人有资格获得,必然是你。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加坚强、聪明和仁慈的男人。我在布魯塞尔就爱上你,但明知那是错误而不敢说出口。”
他再次把她拉进怀里,感觉强烈至极的情感,已经分不清是喜悦或痛苦了。“我在布魯塞尔初次遇见你时,感觉好像有一座山压住我,”他迟疑地说道。“你从一开始就盈满我的思绪和脑海,即使我痛恨自己再次迷恋一个已婚妇人。知道我的血管中流著你的血液时,我私心窃喜,因为在我最渴望你的时候,我可以告诉自己你就在我体内。”
“我确实是,”她轻声说道。“我的精神永远与你同在。”
他闭上眼睛,单纯地拥抱她许久,可玲已经温暖地交出她的爱,现在,他们之间唯一的阻碍就是他没有能力接受它。他睁开眼睛,放开她。“让我们上床吧,可玲。睡饱之后,我或许会比较理智。”
他站起身子并拉起她,然后他停下,视线越过她,望向窗外的天空。雨势已经停止,一道彩虹橫跨天空,就像可玲那么美丽。
他凝视著它,片刻之间凝聚他的所有斗志。这个世界这么美,有彩虹和尼克这样的朋友,他为什么还这么难以相信他能够和可玲一起找到爱?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感觉前所未有的安详缓缓绽放。
他用双手按住可玲的肩膀,她用海蓝的眼眸搜寻地望著他。“我一直认为我的万花筒里有破碎的彩虹和梦想的碎片,”他轻声说道。“看著它,可以协助我在紊乱中找到秩序。但是,我不再需要它了。看。”
她跟随他的视线望向窗外,彩虹仍然闪闪发亮,向世人证明天堂的存在。“是你把秩序带进我的生命里,可玲。秩序、和爱。”他继续说道。
“那么我们显然彼此相爱,多么单纯,又多么美妙。”她的眼中盈满喜悦,她抬起头亲吻他,他们的拥抱没有狂猛的肉欲或需要,只有安详与温柔的沟通和结合,是他们从未有过的体验。
疲惫跟随安详而来。他放开她。“现在,亲爱的,让我们上床睡个一、两天吧!”
她的笑容转变为淘气。“我们终于可以合法地睡在一起了。”
“可惜我太疲惫,无法履行新郎的职责。”他略带歉疚地说道。
“以后会有足够的时间。”她伸手掩住一个呵欠,然后开始月兑下她的衣物。
他也月兑下他的,但动作缓慢,因为他的视线无法离开她。她一向美得令人无法置信,但现在,她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她抬起手臂拔开头发,露出手肘内侧的输血痕疤。他感觉一股柔情从心底升起,迅速地扩散至全身,只要他活著,她给予他的生命大礼就会永远是他的一部分。
她滑进被窝里,质疑地瞥视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迟疑不前。他苦笑一下。“你知道吗,我或许不像我以为的那么疲惫。”
她伸出一手,笑容像彩虹般美丽耀眼。“那就赶快上床吧,我的爱,然后我们就会找到答案。”
终曲
鲍元一八一七年春天
史廓尔岛
洗礼仪式在相当庄重的气氛下进行,“懒骨头”参加了,但它是一只非常有礼貌的狗。连当天的贵宾在冰水淋头时都只惊呼一小声。但是,接下去的聚会就只能用喧哗和快活来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