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缺席正在开始引起议论。”他利落地说,“立刻穿好衣服,我带你下去。”
专横的命令不让她有分辩的余地。她一跃而起,身子挑战地躬着,斥道:“当然不!你的客人爱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天知道,他们有的是弹药。我犯不着再去迎合他们那体面的好奇心;你走开,让我一个人呆着!”
他向前走来,威胁道:“按我说的做,否则,我来给你穿衣服!傍你五秒钟考虑。”他扫一眼手表,“如果你还不穿的话,就有你的好看。”
蓝眼睛烧起反抗的火焰。“我不!”话从她紧咬的牙缝中吐出来,“只要你碰一碰我,我就大嚷,那时你的客人会怎么想呢?”
“如果你嚷我就以最快的速度最有效的手段让你闭上嘴。拿定主意,时间就要够了!”
她感到他的意愿象钢铁般坚不可折,没有半点慈悲。然而他发现自己身上存着从未知道的坚韧——那是不容许她屈膝于这位暴君的高傲。而且尽避他凶神恶煞,她敢肯定他不会施行他的威吓。所以她歪着下巴挑战地看着他数秒数。
他卷起袖口,出击了。她没来得及作保护,他的手象磨石一样已经抓住毛巾,从她身上拉开并扔在墙角。她张开嘴唇——并不是叫嚷,她太震惊了,只是要作出受惊的分辨,但他误解了她的意图,用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拉过来用身抵着她。
“要教训你一下,让你知道我说到做到。”他蛮横地咕哝道。然后便用一个长吻闭住她的呼吸,足以给她一个彻底的教训。
塞林娜生平从未忍受过这样一种感情的风暴,它象潮汐一般迅猛涌起,刷去清醒的神志,压倒理想的权力,激起了她无名的愤怒与仇恨。
当华安认为教训够深刻了,便抬起头。“晦”,他继续威吓,“你还不穿衣吗:否则我……”
她不知从那儿获得了力气把他推开。
“你这魔鬼!”她颤声说,“你还嫌羞辱我不够吗,简直把我当成阻街女郎——那类你无疑最熟悉不过的骚货!”
“你真是与那些老在酒巴间里等候牛仔们的女人那么大不一样吗?她们也是为钱出卖自己的。有些人起码是诚实的,因为她们毫不隐瞒自己的目的。但也有些人跟你相类似,她们有一副甜蜜、清白的脸孔,让一个男人觉得自己的所为是可耻的,直至他后来看见她们再和另外的男人呆在一起,他便意识到那甜蜜的脸庞只是一个侧面,于是她们便比她们诚实的姐妹更受鄙视了!”
她想她已经达到了羞耻的极点。她意识到这个男人为了惩罚她是什么都干得出的,他说过,会有她的好受,他是会兑现他的话的!
她浑身抖动,力图要辩护:“我一点也不象你说的那种女人。当我同意和你祖父来这儿的时候——”
“他,可怜的傻瓜,比我更容易受人愚弄。”他打断说,“他生活在上个世纪,对他来说,所有的女人都需要男人的保护和爱宠。当你发现他的孙子是那么不容易上当,那么不容易受眼泪欺骗,那么疑心女人们干的勾当,这一定会使你震惊非常。然而,这不要紧。”
他指着堆在地板上的衣服,“我们此时对客人失礼了,穿上它,快点。没时间整理你的头发了,就让它这样吧。”他讽刺地撅起嘴唇,“就让头发这样松松散散,那会造成一个印象,你给彻底吻过了。”
塞林娜内心抽搐着,她开始穿衣了,并不是出于选择,而是她增强了对这位男人的畏惧,他干事全然不顾后果,不能相信他会和其他的男人一般,而是跟风一样不可捉模,象利嘴的秃鹰一样的残忍。
她希望他转过身去,可是他仍然待着看她的每一个动作;他两腿分立,两手相叉,对她的窘态没有露出一丝的同情。她足足花了两倍于平时的时间才穿着好。
她拿起梳子飞快地梳头,决心不象他建议那样出现在楼下。从镜子中她看见一双幽默的黑眼睛在打量着她的举动。
他们走进大厅时,最早来的客人正在道别。这道别的仪式可苦了塞林娜了,握手、讲客套话、与各种表情的面孔打招呼,有的傲若尊长,有的不可一世,有的挖苦打嘲,有的满目同情。折磨就要过去了,每一位都松了一口气。有些人如果不是看在与唐·阿贝多的友谊的份上,本来是不会来的;在很多老一辈男人的眼里,他的孙子辱没了一个高尚的姓氏,这耽搁的婚姻算是稍稍挽回一点名誉。他们的妻子——当塞林娜看见她们沾沾自喜地打量着她们自己纯洁的女儿时她觉察到——放心了,威胁已经从她们当中消除了。
唐娜·伊莎贝娅最后一个离开——她有意这么做的,当所有客人都走出了门口后,她对塞林娜说:“过来,坐到我身边,孩子,我想和你谈谈。”她本能地望着华安求救,但他耸耸肩,表示别无他法。
“你别来。”老妇人见华安要走过来便摔然说,“我想单独和你妻子谈!”
“好吧,蒂娅,但你别想把她吞掉。她也许看上去很和蔼,可是象所有的英国人一样,你逗得她走投无路,她就反击了。”
“听你这么说真使我喜欢!用陷阱比用蜜糖捉的老鼠一要多!你妻子需要有海格立斯的力量和所罗门的智慧,如果她想在嫁给你的婚姻中免于毁灭的话。”
调皮的黑眉毛竖了起来。“那么你的目的就是提供这二者了,蒂娅?”
“不必如此,她是个女人,不是吗?”老妇人叹道,“需要的只是警告她提防你自坠地以来便有的恶习。”
华安浅浅一笑而退出去了,留下塞林娜独个儿对付这位利嘴老妇人。门一关上,唐娜·伊莎贝娅便开口了:“他具有何等的魅力!即使他祖父在他这个年纪也不及他。亲爱的,你已经套住了这匹野马,但千万别打算把他驯服。”
塞林娜安静地坐着,两手抱着膝盖,眼睛盯着唐娜·伊莎贝娅裙子下面露出的脚。
“我十分清楚你现在的感觉,因为我年轻时曾轻疯狂地爱上伯爵。巴迪比阿男人诱人的魅力是我们这一带所为人传颂的,我们的历史记下长长一串大人们的伤心事,她们一点也意识不到这样的男人你用鞭子抽他是没好结果的,你只有放得松松的他们才能容忍你的手执缰绳。我从没有过机会去探索我的理论,因为我父亲,他在给我选丈夫的时候,根本不理睬我心中的形象。巴迪比阿的脾性让我父亲皱眉头,他需要未来的女婿顺从而不是有魅力。我羡慕你,亲爱的,”她叹口气,“但我同情你的无辜。唐·华安太对不起你了,即使是今天的婚礼也不能完全弥补。为了你自己和他幸福的缘故,我恳请你耐心待他,不听他的尖刻语言,以微笑回报他,勇敢地忍受他的脾气,那么我担保,你最终会获得深深的、长久的爱情,并且幸福无穷。”
老妇站起身要离去之时,微笑鬼也似的升上塞林娜的嘴唇,但愿她知道!她所关心的是唐·华安能有够长的绳子去上吊,但愿如此!
第六章
因为要参加当晚的野外宴会,塞林娜穿上色彩斑烂的裙子,上身套一件农民款式的短袖上衣,这是牛仔们的妻子、女友参加宴会时所爱的装束。
她用龟背发夹把金黄色的头发结在颈背,晃晃头,欣赏起差不多齐腰长的、金丝般的头发。她的情绪开始好起来了。即将来临的晚宴似乎没有先前的事儿那么使人害怕。牛仔们,她想,并不象唐·阿贝多那些道貌岸然的同辈人,对她会好一些,会把她当作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