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阿贝多再度走进房子时她正治定地注视着炉火的中心。他走近了,她抬起头,眼含一点笑意。他问道。“决定了,小姐?”
“是,先生。”她简洁地说。“我决定接受你代表你孙子提出的建议,我将努力当个好妻子让他满意。”三天之后,塞林娜住进了圣地亚哥的一幢摩天大旅店里了。此刻她正站在窗前往下张望。整个首都呈现在她面前。城市的北面是广阔的平原。一条河流把地面剪成两半;东面侧卧着一列巨大的、参差凹凸的岩石,有的还盖着冰雪——那就是安第斯山脉。,
不到二十四小时之前,他们还是在伦敦。从伦敦飞来的时候,温迪的表现非常好,她一直跟唐·阿贝多开心地玩,惹他高兴,好象生来就懂得卖弄风情似的,所以到后来,伯爵便坚持要让他来看管她,使得塞林娜有空去检讨自己的行动,为自己极端的愚蠢所惊讶,猜测她缺席后在办公室所必然引起的议论。
一切的事情都是由唐·阿贝多的男仆去安排的,事情解决得如此之比简直令塞林娜瞠国。她曾经打过一个电话回办公室,不过那是在午餐的时间里,她知道那时大多数的姑娘都出去吃饭了。她有意要避开那些难煌的道别,没有勇气去国管那些奇怪的问题。在她的同事当中,她讲不出同谁有特别的交情,她们都对他很好。她们曾经邀请她下班后一起参加一些社交活动,但她谢绝了,日为温迪要占去她所有的空余时间。当然,别人会议论她一些日子,然后便忘却了。
她叹了一声,然后离开窗前走向床沿。他们一到旅店,温迪就让一个能干的妇女抱开了,她是经理派来照顾孩子的。
“能够的话,睡几小时,”唐·阿贝多离开时说道,“然后吃午饭时在楼下见我。我们很快就要动身到庄园去了,剩下的时间不多,可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商讨。”
她躺上床去,然而她的疲倦与其说是身体上的毋宁说是精神上的,舒适的床垫消除不了大脑过度工作的折磨。她通过代理人跟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订婚了!她能够耐心去扶助这位将要成为她丈夫的腼腆人儿吗?他们能够以需要代替爱情去维持白头到老的婚姻关系妈?她惶惶不安,心情很不舒畅。
一小时之后,她醒来时,睫毛上仍然挂着泪珠、她飞快地看了一眼手表。离约定的午餐时间还有一小时。她决定先洗个澡,便转身朝洗澡间走去,但她突然站住了,前面的去路让纸盒阻塞了。这些纸盒灰色,形状大小不一,每个盘子都饰有一行醒目的草书烫金西班牙字母。“美景。”她慢慢拼了出来,伸手拿起最上面一个盘子.小心翼翼地摇了摇。一层薄纸的沙沙声引起了她的兴趣。她轻移打开盒盖.掀开淡紫色的、在颤抖的手指下获获作响的薄纸。在她面前首先展现出来的是花边,接着是闪闪发光的丝绸,最后她提起了一件美丽的睡衣。
她继续打开另一个盒子,接着又打开一个。看见拿出来的物品一个胜似一个,她也就越来越惊愕了。内衣、晚礼服、剪裁精巧的松紧裤,醒目的外套,好看的鞋子,每一件都是贵得出奇的。剩下一个盒子的时候,薄纸已经堆得没过她的双膝了。这个盒子更大、更深,她几乎等不及了,立即把它打开。她急急地拆开最后一层纸,一露出了一件深色的、起光泽的毛皮大衣,她惊讶不已,犹豫地用手指按几下,毛皮随即泛起了诱人的波纹。
她跪在地下,不敢相信地望着团周堆起的财富。就是电影明星也没有这么多的衣物,也没有那么昂贵!
她没有浪费时间,迅速洗了澡,首先穿上一套透明的内衣裤,然后再决定穿什么去见她那位富有的恩人。她犹豫很久。最后选了一套素色的英国刺绣衣服,平领颈口上镶着一条淡蓝色缎带。她照着镜子,发现自己淡素之中饱含魅力。衣服剪裁得那么精巧合身简直是个创造,它紧裹着她曲线优美的身段,让她的乳峰诱惑地耸起,使她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变得那么惹人注目。
塞林娜看一眼温迪,见她睡得那么安宁,她便轻快地走下楼梯到她与伯爵约定见面的酒巴去。他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前,一见她走进来便马上站起身。一种感恩之情促使她向他伸出于去,令她感到吃惊的是他竟提起她的手吻了一下。
“美丽的火焰。”他说了一声。
阳光从窗口透进来沿着她浓密的头发而洒落在生着火的火炉上。她点点头:
“谢谢,先生。”
他们开始用餐了。首先上来的是巴打,一种用鳄梨、虾仁。柠檬汁做成的色拉,接着是阿罗稣,是用各种肉,加上葡萄干、榄仁、洋葱、胡椒等做成的馅饼。他们轻松地东谈谈西谈谈,但都避开迟早都要接触到的重要问题。他脸带微笑等着她掏完最后一勺草毒雪糕,于是就在倒完咖啡之后,綷然打断了她欣赏食物的兴致说;
“我通过无线电与我孙子联系过了,要他亲自把他的飞机开到圣地亚哥机场接我们走。我断定,”他看一看手表,“他一小时之后就会到了。”
她几乎让咖啡呛了。“那么快?”她喘口气。
他点点头。“在我的孙子到达之前,我有件事要请求你,小姐。经过再三考虑,我认为最好让他相信那孩子是你的——在目下一段时间里。”见她惊愕地倾侧了头,他连忙补充道:“我以后会决定什么时候再把真相告诉他。”
她小心地放下杯子。“但是这样欺骗他有什么必要呢,先生?”她飞快地问道。
在他考虑之际,她耐心地等待着。他对她的单纯很感满意,嘴唇不觉弯成了半月形。“我深知我的孙子,他喜欢恶作剧,我决定给他出个难题。最使他烦恼的莫过于一个未解决的谜,一个未揭露的秘密。要是一个男子遇见一个姑娘,她外表年轻、漂亮、纯真、贞淑,然而却带着一个模样儿与她相似的孩子,对于这个男子来说,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更神秘的吗?他会自然而然地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象我当初一样,这个孩子是你的。”
塞林娜脸变红了,但她设法忍着性子。“你是说,你要我假装成是温迪的母亲,并以此来迎合你孙子的兴趣?你难道不以为这样做(无论对他还是对我)都有点残酷了吗?”
“我们达成交易之时我并没提到不残酷”他冷冷地说,“对你的酬报是就物质上而言!”
冷酷的口答使她脸色变白了,然而,他讲的都是事实。她天真愉快地接受了他堆在她头上的益处:从英国来此地费用昂贵的飞行,华丽的旅馆房间,她正穿在身上的衣着,全都是他付钱的。她说时没有抱怨的余地,丝绸绳子的约束开始起作用了。
他头一低,简洁地点一下以示同意。“我听从你的尊意,但是既然我不会撒谎,让我向你的孙子说什么好呢?
“孩子是你的随属。目前你这么说就足够了。”
她咽下羞辱向他提出一直大惑不解的问题:“我常常奇怪你为什么在你的广告中,插进‘欢迎携带随属’这句话。没有几个人愿意在家里接受他们雇员的随属的,为什么……”
他扔掉雪茄蒂答道:“广告中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再三斟酌的。你提到的那一句话我认为恰是绝妙之处。我所要找寻的姑娘需有某种美德其中至为重要的是要有强烈的责任感,不会背叛我的信任;就一个品德差点的人来说,她很快便会抛弃另一个可能成为障碍或负担的人。我并没有希望随属会是个孩子,但既然这样,事情也与我的原计划差不离。我们无法知道父母是多么爱我们直至我们自己成为父母,这就是我想为孙子准备一个现成的家庭的原因。看守一晚病孩子,教会他的东西比我的话教他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