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薏在一阵急咳后醒来,“唉!真难受,我好想吐!”’“现在不可以!”麦斯的口气有点严峻,“地方太小。”
露薏顿觉委屈无比,突然之间便哭了起来。
“亲爱的别哭嘛!对不起,你有权利生我的气,是我不对。来,把你的头靠在我肩上,好好休息一下。”他替露薏除去软帽,并轻拍她润湿的脸颊,“这样是不是好都了?你一会儿就没事了。很抱斯,我们所谈的事令你感到不舒服。”
“那个故事好恐怖!真的好恐怖。”露薏哽咽地说道。
“亲爱的,我保证,我们从此再也不谈这件事。一个字都不说。”
“一个将要做为家的地方,竟然有那么一个令人毛骨耸然的名字。”露薏已平静不少,“爵爷,你一定要替它换个名字,而且必须是在我们结婚前就换妥。”
“好,亲爱的。”麦斯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他用力呼出一口气,转眼望向窗外,只见雨势已然暂停,午后的阳光将天际的云朵全镶上一层金边。远处矗立雄伟的,便是他已睽违达十年之久的故居。那一堵堵的石墙、一座座的烟囱,令麦斯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感情。刹那间,他心中雪亮,不论未婚妻怎么说,他永远都不会改变这座庄园的名称。
目光转回车内的琴娜,只见她双臂抱胸、一言不发地坐着。麦斯从她方才说话的语气中感觉到,她和布拉德园有着某种关联。她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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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突然停下,琴娜从瞌睡中惊醒,发现侯爵和露薏正低着头在小声说话。
“亲爱的,别担心……我保证罗太太在晚餐前便会赶到。来,我们得下车了。”
“我宁可回去。”
“亲爱的,那是不可能的嘛!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一定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我这么说,是不是能替你稍微壮壮胆?”候爵的语调很温柔。
露薏靠过来轻轻一碰琴娜的手臂,“谢谢你,你真是难得一见的大好人。答立我,你一定会来看我,好吗?”
琴娜刻意避开候爵的目光,“露薏小姐,只怕我得辜负你的美意。不过,”眼见对方即将再有坚持,她连忙加上一句,“我保证一定会考虑。”
麦斯开口时,声音出奇的平静。“卫小姐,我和露薏都非常欢迎你来,我相信我们后会有期。”他稍稍停顿一下之后说道,“为着不再耽搁你的行程,我的车夫会继续送你到目的地,至于你的车夫,我会命人好好照顾他,直到马车送回他手中为止。卫小姐,祝你晚安。而且,谢谢你。”
“爵爷,说得好。”露薏笑着说道,“我们走吧,鬼魂还在等着和我见面呢!”
马车开动后,琴娜将车窗推开,不在乎窗外的丝丝凉意。就在车道转弯处,她不经意望见主屋右侧的花园有一扇门半掩着。令她感到讶异的是,园中映出烛光,一对男女正在翩翩起舞。他们的服装相当怪异,女的穿着一袭约于一百五十年前流行的蓬蓬裙;男的则是一身中古武士打扮。琴娜心想,爵府中定是在举行一场化装舞会。她还没来得及再看第二眼,马车已转道向前驶去。
琴娜关上窗靠回椅背上,忽然想起自己方才所见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首先,不会有人在花园里点蜡烛;其次,深秋的暴雨过后,人决不可能在户外举行舞会。
一定是她疲累过度眼花了。
第二章
母亲曾形容他们的家是一个连教堂老鼠都不愿意停留的地方。此刻,站在形同废墟的小木屋前,母亲的话再度于琴娜耳边响起。强忍了好几个星期的泪水终于在眼眶里开始打转;如今的她,一无所有,凭什么去和婆婆斗呢?
“女士,请原谅我多嘴。不过,这地方根本不能住人嘛!”车夫提高音量说道,“也许,顺着这条小路下去,还会有别的小木屋。”
琴娜几乎忘了身边还有别人。她抬起头,“嗅,不,这正是我要找的地方。麻烦你把我的行李拿下来。”
“女士,你该不是想要在此留下吧?”他以充满狐疑的口吻问道。
琴娜有着一种万分不耐烦的感觉。“我当然是!”她硬邦邦地回答。因为,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呀。邻近的村庄太小,根本没有客栈;而她并不想寄宿邻居家中,免得必须面对回答不完的问题。
“可是,女士,”’车夫一面下来,一面说道,“你不能留在这里呀。”他望一眼面前的断垣残壁,“这种地方,连流浪汉都不屑一顾,更逞论是一位淑女。”
琴娜强挤出一抹笑意,“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女士,不是爱罗唆,但是,我如果把你留在这里,爵爷若是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的。”
“这件事与爵爷无关,请你别再提起他!”琴娜不悦地说道,“总而言之,我要留下。麻烦你把我的行李放到门里,以免下雨时淋湿。”
车夫转身走开,嘴里还嘀咕着,“里面、外面,还不都是一样;果真下起雨来,那一点茅草屋顶能挡得住多少?”
琴娜走进玄关,扑鼻而来便是一股腐臭味,她连忙掏出手帕捂住鼻子。
“定是有什么东西爬进来,结果却死在里面。”车夫将她的一只行李箱和皮质袋子放在地上。
“九年之间难免有些变化。”琴娜说道。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便是她变得有钱了。如今的她,是安斯白瑞伯爵夫人,一位富孀。“小木屋需要的,只是改善它的通风设备。我明天步行到村子里去雇请一批工人来做这些粗重的工作。当然,我会顺便买一些日用品,例如食物,例如食物、扫帚、玻璃、窗帘和地毯。”说到这里,琴娜脸上涌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
“但是,你仍旧缺少床、浴室、水和火。”车夫老实不客气地指出。他环顾四周,“只怕边野狗都不会把这里当成家。”
琴娜被他泼了一盆冷水,因而甚为不悦地说道,“别再说了!这是我的家,请你不要随意批评。你既已完成任务,还是请回吧!”
“女士,我真的无法说服你改变心意?”
“我懂得如何生火。”琴娜听得出来,对方尽避是个陌生人,但关切之情却相当诚恳。“有了火之后,飞禽走自然不会来打扰我,至于寂寞嘛,我早已经习惯了。”
“我从来没提过寂寞的事;我只是说,这地方不适合你这么一位女士来住。你想想看,若是你丈夫看到这种情形,他会怎么想?”
“我——我没有丈夫。”
车夫眯起眼望着她,许久都没有说话。
“喂!”琴娜不耐烦地叫他一声,“你打算在这里站一上晚上不成?我还有事要做,你快走吧!”
车夫先是一怔,随即一抓住推帽沿,“晚安,夫人。”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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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罗太太对麦斯说道,“爵爷,露念薏小姐的脸色不太好,大概是疲倦过度,如果不早些她上床休息,我担心她会累出病来。”
仿佛是唱双簧似的,露薏闻言立即起身。麦斯也只好跟着站起来。“喔,爵爷,是的,请原谅我先告退。”
麦斯勉强忍住满肚子不高兴;他原本指望能于饭后和露薏偎在烬前静静地坐一会儿他语气中的的失望之意极其明显,令露薏实在说不出任何推拒之词。“好吧,爵爷。”她转身对罗太太说,“你先替我把棉被暖好,我待会儿就上来。”
“是,小姐。”罗太太转身上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