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苦苦挣扎的黑眸,唐凌瑄发觉自己竟心软了。真是该死!她一向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啊!为何在这个紧要关头她竟狠不下心呢?
“算了。”她无奈地低叹一声,钻进车内。
谁叫她竟恋上这个苦苦压抑的男人?是她自己没事找罪受!活该。
一句简单的“算了”,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将他击入深深的炼狱中,帝煞顿时觉得脑海一片空白。
断了吗?这段联系就这般被轻易断了吗?他不是早做好心理准备?为何此刻仍然如此痛彻心扉,犹如坠入无底的深渊,教他惶恐得几近窒息。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发现连呼吸都显得困难。
“恩?”唐凌瑄疑惑地抬头看向帝煞。“没什么意义,就是算了。”她决定不再和这男人争论下去了,飞机可是不等人的,他日再战也不迟,反正她跟孤辰、飞廉和寡宿不会轻易断了联系。因此她总会再见到他。
“是吗?”不像询问,他的语气倒像是喃喃自语。
他俩的未来,真的就这样“算了”,是吗……”帝煞不由得拧起眉。
那副样子,真像失魂落魄……唐凌瑄原本失望的眸子忽地一亮,隐隐透着狡黠的光彩。
“你在舍不得?”唐凌瑄笑。
“送走一个麻烦,何来不舍?”帝煞别过头。
“敢和我打个赌吗?”不在乎他那刻意避开的动作,唐凌瑄自信地扬起唇畔。
帝煞只是沉默不语,不解地盯着唐凌瑄。
“我赌你会特地来台湾——为了见我。”
这女人?!帝煞讶异地瞪视起那盈盈巧笑的娇颜。
“不敢和我赌吗?”
“没那必要。”今日一别,她与他的牵系将就此中断,即使,他将会悔恨一辈子,也比把她拖进这黑暗的世界里来得好……
“我可是给你后悔的机会。”唐凌瑄两手一摊,耸了耸肩。“如何?不赌吗?”
后悔?他真的会舍不下她吗?她在他心中的分量真的有这么重吗?
“你睹不赢我。”操控权在于他,他的理智战胜得了私心,毕竞,自小到大,他已习惯于压抑,包括爱情,他可以舍弃得掉的。帝煞不断地说服着自己。
“是吗?”唐凌瑄挑高柳眉。“至于筹码——”
“你打算赌一场赢不了的赌局?!”他的语气,竟似在抚平自己那颗不确定的心。
唐凌瑄不在乎地摇首。
“来台湾时,别忘了带你赌输的筹码——你的心。”
轻拂的海风,转柔为烈。八年前初逢的情景,也渐转清晰,同时在两人的脑海中,翻覆不休。
第五章
“唐凌瑄,我警告你喔,今天再不坦白招供,我就……就……”挽起衣袖,一把抢过唐凌瑄手上的工作,苏雁红一副壮士断腕的激昂样。
“就怎样?”唐凌瑄仍是一派无动于衷的样子。
“就宰了你。”嘿嘿,害怕了吧?苏雁红撂下狠话。
看了莫名其妙的苏雁红几秒,唐凌瑄维持着一O一号的表情,抽回了她的文件,然后.继续翻看。
“妈的,你到底中了什么邪?”苏雁红忍不住地让脏话月兑口而出。
不动声色,唐凌瑄放下文件,进浴室一会儿又走出来,手上多了一把沾好牙膏的牙刷,以及一瓶漱口液。
“刷刷牙,下次就不会骂粗话。”一古脑儿把东西塞进苏雁红手里,她又拾回文件,默默地坐在阳台前翻读。
“他……的……”硬是把中间那“妈”字吞回去。苏雁红发现以这种原始人的暴力方法无法取胜,决定改采怀柔政策。“我说唐凌瑄,你是不是——”
“声音好恶心,漱口水过期了吗?”唐凌瑄凉凉地说道。
“士可杀,不可辱。我跟你讲,你再不招供,我们九年的友情就此断绝。”苏雁红搬出了多年的交情做为要挟。
“这和'士可杀不可辱'有什么关系?正确用法应该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吧。”唐凌瑄不客气地抓出好友的语病。
“你管我。”不小心用错总不好承认。苏雁红再次问道:“你到底说不说?”
“说什么?”她的眼神没一刻离开文件。
“到底在那个什么'赤烈盟'里发生了什么事?”回来一个月,怪异一个月,而且这种反常症状似乎愈来愈严重。她苏雁红就不信没发生什么事。
“全说啦!连我那些天吃什么也都说了,不是吗?!”唐凌瑄反问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她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凌瑄似乎瞒着她什么。
“你是不是被欺负了不敢说?”苏雁红不得不如此揣测,她记得那个赤烈盟中人,也就是那只大。那副恶心样,肯定是个坏心肠的公子。
“我还被凌辱了哩。”唐凌瑄快被她烦死了,就让她到旁边鬼叫去吧。
“凌瑄……不会吧……”苏雁红果真相信了,她震惊得连连退了好几步,牙击还频频打颤。
电话铃声在此刻响起,苏雁红来不及询问事情的真假,只能小步轻移向电话,由于刺激太大,双手也忍不住苞着颤抖起来。
“喂,雁红吗?我是倩庭啦!“电话那端夹杂着吵杂的炮响声。“感冒吗?声音怎么怪怪的”
“没……事。你在做啥?旁边怎么全是鞭炮声?”苏雁红疑惑道。
“凌瑄在吗?我要告诉她黑竹帮垮了。”柳倩庭语带兴奋。
“黑竹帮?是那个让我受枪伤的帮派吗?”唐凌瑄这时也移到电话旁,将脸蛋凑向扩音孔。
“其实,黑竹帮早在一个月前就被灭掉了。我昨天刚和老公度完蜜月,一直到今天才买了一百公斤的鞭炮来庆祝。”柳倩庭言下之意,颇有不能提前完成这项壮举的遗憾。
“就算人家遭天谴,你也不用那么兴奋吧。”一百公斤耶,浪费钱,外加制造噪音、空气污染。苏雁红怪叫。
“我已经够仁慈了,想当初,他们不但屡次要我的命,还差点害死凌瑄,现在只不过将他们驱赶至赤烈盟势力范围以外的地方,没将那些一败类赶尽杀绝,
算是够客气了。”回忆起凌瑄中枪,一身是血的模样,柳倩庭心中就忍不住一酸,愧疚得硬咽。
“爱哭鬼,别哭了。我又不怪你。”也许她还得感谢倩庭,让她有机会与那样神秘的世界结下一段缘。
“借问一下,那赤烈盟势力范围以外的地方是哪里?”苏雁红打岔问道。
“壁如辛几内亚、卢森达啦,独立的蒙古啦……”柳倩庭一一数来。
“不是闹饥荒就是一片鸟不生蛋的沙漠,你干脆说赤烈盟的势力遍及全世界算了。”苏雁红颇不以为然。
“对呀,否则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三天内让日本排列有名的黑竹帮彻底瓦解。雁红,你该不会现在才知道吧?”而且不给他们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
“三天?”这样算起来,她当时还在船上,而且尚处于昏迷当中喽?唐凌瑄暗暗吃了一惊。
“多亏总部出面,否则由仲天扛起这任务,恐怕没这么快。不过我老公觉得很奇怪,总部从不为这种芝麻小事露脸的,这次却一反常态。而且,听说还是赤烈盟的龙头老大亲自下令的。”柳倩庭在电话那头继续说道。
“帝煞吗?”唐凌瑄自然地喊出他的名。
“呃?”电话那端传出柳倩庭略微疑惑的声音。如果她没记错,凌瑄喊的这名字可是那位龙头老大?“听仲天说,当时力排众议,坚持留你在赤烈盟里疗伤的,也是这个龙头老大。”害她那时哭得昏天暗地,还差点上演一场抢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