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月兑了他,溜下床。她甩甩头发,抓住一根床柱,怒视他的身形。“我才不会做你的犯人,费伯伦!我出去骑骑马犯法了吗?我需要独处的时间。我没想到天这么快就黑了,我也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你疯了吗?”他迅速绕过床边,又抓住她。
“不!我没疯,我没疯!”她开始用拳头捶打他的肩膀和胸膛。“我没疯!”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泪已扑籁籁地流下脸颊,也不知道自己提高了声音。“我没疯!”
伯伦的嘴止住了她的抗议。
她继续挣扎,哭了起来。
我没疯!她心中回响着这句话。我没疯。
他的手松开她的肩膀,缓缓移向她背部。他将她拉近,同时也加深这个吻。她在他的亲吻下屈服,愤怒转为激情,同时也停止了挣扎。
或许这才是使我为之疯狂的东西。她想道,手臂上移圈住他的颈项。这时她所有的理智的思考都消失了,只剩下和他合为一体的。
伯伦喉间发出低沉申吟,然后他俯身将她抱起来,嘴唇始终不曾与她分离。两人一同倒在床上,身体急切地凑向对方。
她张开嘴接受他的吻,身体也同时接纳了他。他俩的结合几近粗暴,手在火热的肌肤上游移,嘴则互相酣饮对方的滋味。
两人筋疲力竭地互拥着,深深喘息,身体逐渐回到地面。最后他们终于沉沉睡去。
她躺在他的臂弯里,头枕在他肩上,胸部紧贴他身侧。她知道天将破晓,但是不愿睁开眼睛证实这个想法。
她深深吸入一口气,然后轻声叹息。她心中将两人缱绻的情景重温了一遍,感觉月复底一阵悸动。她甚至无法确定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前一刻他俩还在争吵,接下来便锁在热烈的拥抱中了。
我不会放你走的,伯伦。
无论她的生命中有何遗憾,无论有多少尚未解开的秘密,她都明白自己属于伯伦。她宁死也不愿失去他。他认为她是个疯女无关紧要。有朝一日他可能如她父亲所愿,把她送进疯人院也无关紧要。甚至连他爱她不如她爱他之深也无关紧要,只要和他在一起,其余一切她都可以不在乎。他关心她,渴望她,在目前也就足够了。
而且她会让任何想偷走他的女人后悔不迭。
“你醒了吗?”伯伦柔声问道。
“嗯。”
“答应我不要再自己偷偷跑出去,巧琪。”
这个早晨她愿意答应他任何事情。“我答应。”
既然不能一个人出去骑马,那么她该如何打发时间呢?
巧琪站在客厅窗前。她向自己承认,就算没有答应伯伦,今天也不可能出去骑马。气候起了剧烈变化,晚秋阳光普照的晴朗天气,已突然变成阴冷的初冬景象。窗外下着倾盆大雨,风在巨宅转角处呼啸。现在才中午,天色已暗得和入夜后没什么两样。她打个冷颤,转过身,视线扫过大而空旷的房间,望向壁炉中烧得正起劲的炉火。
几个小时前,伯伦就和祖父到图书室去了。当天早上他们收到世琛从美国寄来的一封信。她听祖孙俩谈起,是有关法兹渥铁工厂的事情。
她再度尝试让自己提起兴趣去绣花,但终归徒劳;她既不想做也缺乏必备的耐性。精力不能发泄令她坐立难安,坐着干瞪眼已经让她不耐烦了。
她离开客厅,走向门厅。屋内似乎静得吓人,就连鲍曼也不见人影。她不禁纳闷大家都在干些什么。
这里是我的家,而我却对一切情况都搞不清楚。
这念头使她困扰。她应该清楚一切的。有朝一日她和伯伦将会成为这里的主人。他会成为公爵。而自己则是公爵夫人。或许这是她接掌家务的时候了。祖父想必很高兴家里能有一名主妇。
我对持家知道些什么?
一无所知,但是她可以学。她知道自己能够学会。
她下定决心,上楼去找管家。当然,她就算当面见到也不认得那人就是管家,不过她可以找个人问问。
巧琪沿着走廊将一扇扇门打开,伸头进去张望。她进入一个房间,用手指在一座立柜顶上抹了一下。一丝灰尘也没有,无论管家是谁,她的确将仆人管理得井井有条。或许根本不必由巧琪费心。
她甩掉这个念头。她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以后她会成为这幢大宅的女主人,她不能轻忽自己的职责。她继续搜寻。
她在东南厢从前自己住的房间附近找到一名女仆。
“对不起。”
女孩停下掸灰尘的工作,转头惊喘一声。
“很抱歉,我并不是有意吓你。”
“没关系的,夫人。只是您出现得大突然了,我没料到会有人。”
“我是费夫人。”
她屈膝为礼。“是的,夫人,我知道。”她是个娇小的女孩,色如草莓的红发塞在一顶小白帽下。她的小鼻子上有些雀斑。
“我在找管家。”
“贺太太?她很可能在厨房,她喜欢亲自监督晚餐的准备工作。”
“厨房,”巧琪含笑说道。“谢谢你。”她转身欲走,却又回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丽亚,夫人。”
“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从今年夏天开始。”
“看来你工作得很勤快,丽亚。我会这样跟贺太太说。”
女孩连发根都羞红了。“谢谢,夫人。”
巧琪又急忙朝楼梯口走去,她感到些微兴奋的战栗。她一心想着要当霍克林府邸称职的女主人,这是个多么大的挑战。如果她做得好的话,伯伦将会以她为荣。她非常希望让伯伦以自己为荣。让他看见自己成功地完成一件事情。
她下了楼梯之后,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这宅子是座庞然大物,四个角落各有厢房,厨房可能在其中任何一厢。她知道餐厅在哪里,或许厨房便在附近。她急急朝左手边走去。
巧琪发现餐厅里有两名女仆,她俩身上的装束和丽亚完全一样。她们在替橡木长桌换铺雪白的桌布。
“嗨,”她俩抬起头时她招呼道。“我在找贺太太,你们知道她可能在哪里吗?”
“在厨房,夫人。”其中一名答道。
巧琪隐藏住必须开口询问的尴尬。“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厨房在哪里?”
两名女仆之一走到门口,指着大厅的方向。“从这条走廊走下去,夫人,就在化妆室旁边。”
“你帮了我很大的忙。”她顿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爱丝,夫人。那位是安娜。”
“爱丝,以前都是你送吃的到我房间,对吧?在我……我生病的时候。”
黑发女人点点头。
仆人们都知道她生过病,让巧琪有点不安。不过她会克服这种感觉的。她会的。“你在这里工作很久了吗?”
“没有,夫人。公爵夫人——一我是说费爵士夫人,夏天才雇用我的。我想是七月吧!”
安娜把一个大型银烛台放在餐桌中央,然后朝巧琪走过来。“我现在要去厨房,夫人。我可以带您去找贺太太。”
“谢谢你,安娜。”
她跟着安娜走过西北厢的长廊时,一路注意经过了哪些房间。一间大化妆室,往昔的公爵和公爵夫人宴客时,这里想必有一番盛况。她们经过一处内庭,此刻风雨摧残着最后的秋季花朵,石板地和铁条长凳上尽是落叶。
她瞥见一间装潢华丽的卧房,猛地停下脚步。“安娜,等一下。”她将门推开些,朝内张望。“这是谁的房间?”
“这是御用的房间,夫人。为女王陛下来访时准备的。”
“女王陛下?她从前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