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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满祈愿的花篮 第65页

作者:吕贝卡·裴斯莱

"粉碎,"她若有所思地说。真是对她的心境的准确描绘。

她强迫自己正视他那关怀的目光,"让我们去看看我的母马好吗?乔蒂安?"

"是它在烦你的心吗?是因为你没有见到你的第二件圣诞礼物这桩事情吗?"他往嘴里塞了三口鸡蛋,将餐巾扔到桌上,站起身来。"我们去晨骑吧。"他说着,帮助斯波兰达离开椅子。"我不敢保证它会像昨晚的那一次一样愉快,不过我们得试试。"

斯波兰达一语不发,跟着他走下楼,换上蓝色的天鹅绒女骑装。

"你赤着脚骑马?"看着她从长长的裙子底下隐约显露的果着的脚步趾,乔蒂安问道。

望着斯波兰达将脚伸进他为她买来的软皮靴子,乔蒂安发现她很不对劲。直至今日,她还固执地拒绝在脚上套一副长统袜。

"斯波兰达,"他抓着她的肩膀说道,"我一定要你告诉我是什么事情使你这般苦恼?"

她强迫自己面对他那尖利的目光,"让我告诉你吧,昨晚我睡得很少,乔蒂安。"她淡然说道,"我只是太疲倦了。"

"那么今天早上你不想骑了吗?"

"我想。"

乔蒂安注意到,她看上去依然不很热情。他想试试接吻能否使她产生一些闪光,他将她拉向自己,将嘴歪着扣在她的嘴上。

斯波兰达明白他的意图,然而他的吻所给予她的力量并不会改变这一事实:她不久将被迫离开他,而且还要带走他的儿子。

"你没有发光。"乔蒂安生硬地说。

"发光?"

"当我吻你的时候,你总会微微闪光的。"

天哪,那人怎么没完没了地向她发问?"我是——"

"累了。"

"嗯。"她使出很大的劲向他微笑着。

他一眼看出她是在强作笑颜,但又想不出办法让她说出令她心烦的事情。她对他隐瞒了什么事情,这使他感到心灰意冷。

他护着她下楼,期望她那头新得的母马能使她快活。"瞧,斯波兰达,下雪了。"他说。当他们走出屋子时,看到天空中飘下雪片来。"圣诞节里下起今年的第一场雪。它使人想笑,你说呢?"

"嗯。"她擦着鞭梢上的雪花。

"那么你为什么不笑?"

再一次地,她装出欢乐的笑容。

再一次地,他看出她在假装。"我想你喜爱大自然。"

"我喜欢。"

她老是死气沉沉的样子使他开始失去耐心,他感到一阵恼怒。他带着她走向马厩,不再多说一句话。"赫伯金斯,给公爵夫人的母马装鞍,一定要用我先前送来的马鞍和马勒。"

"是,老爷。"赫伯金斯应道,他的声音粗嘎刺耳。他很快将那匹漂亮的栗色母马牵出马厩。"那是匹好马,年壮而又有灵气,而且温顺得连小孩也能骑。我已经伺候了它一上午。"他笑着说:"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拥有新玩具的小伙子一样。"

他用手轻轻抚模着母马油亮的颈毛,想知道公爵和公爵夫人是否会注意到他的口吃病没了。"我想老爷和夫人能够不费事地听我说话了,今天早上我的喉咙有些嘶哑,昨晚麦伦克劳富特子夜的钟声将我敲醒,我躺在床上埋怨所有的声音,余下的时间主少我的狗交谈。如此好几小时单方面的谈话使我的嗓子哑了,就是这样弄成的。"

乔蒂安从来没有听过赫伯金斯如此侃侃而谈。他的口吃病经常令他缄口不语。

他的口吃病……什么口吃病?

又一个心愿成为现实。桦诗庄园的精灵的回报。他思索着。"我想,任何一个人,只要没了口吃病,就会沉溺于滔滔不绝的言谈之中。"

赫伯金斯咧着嘴笑道。"病没了,尊敬的主人,自从我孩提时学说话开始我就口吃。我得了这毛病而现在没了。真是个从天而降的奇迹。"他哼着曲子,将母马牵到牲口棚的一端,和三位装鞍的小伙子一起,手脚利索地为母马装上鞍座,套上笼头。

"施鲁斯伯里牧师。"乔蒂安仍然注视着赫伯金斯,低声说道,"今天早上牧师说话结结巴巴,斯波兰达,是你将赫伯斯金的口吃病转到了他的身上?"

"嗯,那是我干的。"

"把痛苦转移到庆受惩罚的另一个人身上,这就是精灵们如何帮助人类摆月兑生理疾病的办法吗?"

"嗯,那就是我们的做法。"

乔蒂安起初点点头,但又停住,"你是说你也将弗劳利先生衰竭的心脏给了什么人?"

"不,虚弱的心脏会要了那个接受者的命。我决不会做这种事。弗劳利先生可以通过另一种力量得到医治。一种能够听见弗劳利太太祈祷的万能的力量。"

"那么厄尔姆斯特德的头发呢?还有你把泰西脸上的胎记也带走了么?"

"我还没有找到应该承受泰西红色胎记的什么人,不过,厄尔姆斯特德的秃头现在属于——"

"马来了,公爵夫人。"赫伯金斯牵着马走过来说道。他将缰绳交给夫人后,又去为马纳斯忙活了。

"你那母马的名字叫秋火。"乔蒂安说,"那恰好是它的外套和你的头发的颜色,斯波兰达。我想你会喜欢它的,可是你看着它时连笑都不笑。"

"和它在一起我很愉快。"

他看不见她双眼中有一丁点的闪光,也没有热情的冲动。

这使他恼火。他想尽一切办法来提起她消沉的精神,可她仍然没有反应。好!好!如果她继续为了那些她拒绝让他知道的原因而生闷气,那对他真是没说的了。

他转过身去,走出牲口棚,"祝你骑游快乐。"

"你不骑吗,乔蒂安?"

"我想两人在一起我不会快活。"

他向庄园的府邸迈步走去,走一步,火气大一步。昨夜和今晨之间,斯波兰达见了什么鬼了?

他咒骂这女人不信任他,不给他帮助她减轻忧愁的机会,她的悲伤,她的恐惧,还有不管什么样的该死事情。她也强迫过他谈论他的烦恼,不是吗?是的,她这么做过,而现在则是她透露令她忧伤的原因的时候了,但她却拒绝遵从。

他回到府邸,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决心不再去想斯波兰达。他往办公桌前的椅子里一坐,开始整理一大堆商务报告,其中一封加有封缄的信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随即认出信件封口上盖的是珀西瓦尔·布拉克特的饰章。凶恶的预兆游遍了他的全身,他撕开来信,看到日期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就是昨天。

读着下列文字的每一行,他的心窝里揪起一阵狂怒。

乔蒂安:

我曾想对你的婚礼表达我最美好的祝愿。不过我想现在这种良好的祝贺已无必要。显然,你是如此纵情地享受着你所选择的婚姻生活,花费更多的时间陪伴你的新娘,而不是用于投资。要不是这样,我对格洛珊斯特果园的拥有权不会唾手而得。

祝你和安伯维尔太太圣诞快乐。

您的真诚的

珀西瓦尔·布拉克特

好像能从信纸里挤出血来,乔蒂安慢慢地将信捏成一个紧紧的纸团。"他得到了果园,"他想气冲冲地大声说道,"就从我的鼻子底下,他得到了它们"他把手指用力插入头发,从椅子上跳起来,大步穿过屋子,将面前一只脚凳一脚踢开。站在窗边,他真想一拳击穿窗玻璃。

珀西瓦尔没有正当的理由获得那座赚钱的果园。

没有,只有一条。

乔蒂安紧紧地咬住牙根,以致整只脑袋突突作痛起来。自从娶了斯波兰达,他扮演了一个傻瓜的角色。不,在这之前,他就变了,从在牧场和她相遇开始。是的,从他张着四肢躺在荒芜的地上凝视着她的眼睛时开始,他的心思只在她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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