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尔双臂在胸前交叉,“现在,看上去她好像睡着了,问题是,那么,在她睡着之前她在你床上做了什么?”
乔蒂安从床上跳了起来,将他借给斯波兰达的紫罗兰色的衣袍扔开,“你是不是认为我——你是不是说——埃米尔,真见鬼,你是不是认为我对她干了那事?”
被他们的大声叫嚷搅扰了,斯波兰达翻转了一下,伸展了身体,轻声地哼哼。
乔蒂安立刻抓住埃米尔的手臂,将他拉到屋外。他们两人热烈的对话在走廊上继续。“我向你保证,我没有邀请斯波兰达到我的床上!昨天她不断地对我说要和我睡在一块儿,但是——她不懂——并不明白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块儿会发生什么——我没有夺走她的贞操,该死!”
“她昨天也在你的房中,而且你吻了她。”
“什么时候亲吻一位女士是犯罪了?”
“现在她又一丝不挂地在你的床上。”
“她进屋的时候,我睡着了,我——”
“行了,很好,很好。你没有夺去她的贞操,但是,对于那些风风扬扬的相反的理解,你将怎么办呢?”
“那些风言风语在说些什么?”
埃米尔摇了摇头。
“不要像条愁眉苦脸的猎狗那样摇头,告诉我你有什么烦恼,这些令人厌恶的饶舌到底说了些什么?”
“说你呢,说你和斯波兰达。今天一早,我在高芙莱·桑菲尔德那儿听到了一套完整的饶舌故事,他是从赛伯斯汀·潘特娜那儿听来的,这位赛伯斯汀又是从她的姐姐伊丽萨白那儿听来的,伊丽萨白是在她乡亲与霍登太太低声耳语的时候听她们这么说的。我搜集了一下这线索,霍尔登太太那儿得到的。我想你是知道的,布里蒂太太是威里特太太的好朋友,威里特太太又与切斯特登太太过往甚密,切斯特登太太告诉威里特太太说,玛丽安娜太痛苦了,她都躺倒了,只能睡在床上,而且发誓说永远不起床了!我告诉过你,她觉得与你关系很好,她的感觉与你给出的感情相差很大,她父亲也发火了,说你——整个王国中最高的贵族——怎么会拜倒在这么贫贱的人脚下——”
“埃米尔……等一等。”乔蒂安受不了思绪这么快地转换,这时,他才感觉他的脑袋进入了最佳状态。“什么样的闲言碎语——”
“是珀西瓦尔·布拉克将这样的消息带到切斯特登领地的,在昨天晚上,为的是更有力地赢得玛丽安娜,毫无疑问他……那蠢驴称斯波兰达为未开化的小丫头!还有,施鲁斯伯里牧师看上去是在劝告这地方的大人先生们,你是知道的,这位所谓的上帝的仆人是多么讨厌的罗嗦,毫无疑问,他告诉每一位平民说他也能发现这一点!现在,这些闲言碎语就要传到伦敦去了,还有——”
“你所说的是怎样的饶舌之谈呀,真该死!”乔蒂安大声吼道。
“就是因为你把一位乡下婊子带到你公爵的位子上与你一起生活!如果你把她安置在其它什么地方,没有什么人会挑起眉毛表示好奇。你可以把她安置在伦敦或其它什么靠近你庄园的房子里,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你都可以去见她。但是事实是,你把她带到了桦诗庄园,这掀起了轩然大波,只有你的公爵夫人才可能住在你的房间里面,斯波兰达在这儿的出现表明你情愿与一个平民的荡妇生活在一起,而不愿正儿八经地娶一个你自己阶级中的一位姑娘!”
乔蒂安气愤得脸都发青了,他抓住埃米尔的衣领,“她不是一个平民的荡妇,我说清楚了吗?”
“什么?噢,行行好,乔蒂安,我知道她不是一个平民的荡妇!我只是在重复人们所说的话而已!”
乔蒂安松开他表兄的衣领,“这些是怎么发生的?是谁最先散布这样可恶的谣言的?”
埃米尔直视着乔蒂安的眼睛,“斯波兰达,她告诉牧师说她到这儿来是为了给予你快乐,蕴含在任何事物之中的快乐,说这话的时候她正一丝不挂着。昨天下午,她在你的马车道上遇见了珀西瓦尔·布拉克特,她告诉他说她要睡到你的卧室里去并且要使你快乐,这次小小的相遇发生的时候,除了你的衣袍之外,她什么也没穿。”
乔蒂安又抓住了埃米尔的手臂,“埃米尔,你是不能理解的,她所说的她渴望给予的快乐——”
“渴望是个关键的词。”
“听我说!她不断地说她要使我快乐,当她说要给我快乐的时候,她仅仅只是意味着那些。快乐,那朴素又简单,不是床上的那种。她对于一无所知,对于这些没有任何念头——”
“噢,继续说,乔蒂安。她真的知道——”
“什么也不知道。昨天,她竟然认为快乐来自于我的大腿!”
“你的大腿,我明白了。乔蒂安,快松手,否则你要将它拗成两段了。”
“我是想要解释……她贴着我的腿,而我——”乔蒂安放下了埃米尔的手臂,又抓着了他的肩膀,“那不是结局,埃米尔,风言风语所说的斯波兰达是——”
“那是完全的令人作呕的猥亵,但我想知道的是,你将对此怎么办?”
“怎么办?”乔蒂安看着紧闭着的卧室门,拼命地想平静自己。他闭了一会儿眼睛,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埃米尔。“我什么也不做,”他答道,声音平稳而冷淡,“风言风语会自行消失的,就像所有的谣传那样。”
“你们称斯波兰达为你的农民妓女,乔蒂安,我不怀疑她是纯洁天真的,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但是你的名声害苦她了——”
“我才不该管别人怎么说呢——”
“想一想斯波兰达吧,她名誉扫地。如果你继续把她留在这儿,闲言碎语会在成群的人以及那些大人先生们之间越传越凶。如果你把她送走,她会在底层人中间成为没有亲人的可怜人,尽避她很漂亮,但是没有一个男人会看她第二眼,你这该死的,你是知道这些的。”
乔蒂安走下大厅,然后又走回来。见鬼,现在,他该怎么办?
“娶她,乔蒂安。”乔蒂安盯着他的表兄看,就好像他的脸上长着第二只鼻子似的,“娶她?你是不是失去理智了?她不是那种女人——”
“你对女人的认识现在一点也不管用了,斯波兰达处境很不好,你必须得——”
“她的天真无邪使得她仍然保持着完整的处女之躯,因此,我没必要——”
“事实是,在这种情形下,没有其它什么办法,结果才是每个人所能相信的东西,而人们总是相信最坏的结果。如果她的家人听到了这些谣传,那会怎么样?你可以肯定他们不会轻轻松松地接受这些的,他们会要求婚姻,如果你不答应,他们完全不理由将你带上法庭。”
“她已经是三十二岁的人了,她的年龄解除了我——”
“她的年龄与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一位未结婚的姑娘应该保持她的处女性和名誉,这与年龄又有什么相干。她的亲属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他们肯定会像一只嗜血的狼那样攫住你,他们会坚持要你娶斯波兰达为公爵夫人,他们将——”
“但是我没有碰她——”
“但是你自己不是已经说了吗,你已经玷污了她的荣誉,虽然不是直接的。”
乔蒂安没有注意听埃米尔所说的放奉承大步走过走廊,在墙角转弯,然后直上那宽大的楼梯。忘记喝茶和咖啡了,他挺气愤,现在他特别需要的是一大瓶烈性酒,正好他的办公室里有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