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给你快乐。
乔蒂安慢慢地舒了一口长长的气,“她想给我什么样的快乐呢,我问你?”他咕咕哝哝,“自从我在草场上发现了她,她除了使我发怒之外什么也没给予我。快乐,她想成为一位能给予我快乐的女人?哈!如果这样的女人确实存在的话,她一定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因为我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发现过一个这样的女人。”
埃米尔朝下望着他手中的信,“你要把斯波兰达送走,是因为你很在意她,是不是?不管怎么样,以什么样的方式,她也会想办法从你的防卫中溜走,她在令人吃惊的很短的时间里就能做到。问题是你不想在意她,所以你的结论是将她送走,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将她遗忘。”
乔蒂安不作回答,也不把眼睛睁开,肌肉一动也不动。
不声不响地,埃米尔走到壁炉边,将信函扔到了炉火中。
“晚安,乔蒂安。”“晚安,别忘了那封信。”埃米尔走了。在乔蒂安身后,壁炉里,象牙色的信笺变成了灰烬。
第六章
身着紫罗兰的缎子长袍,斯波兰达坐在长长的餐厅饭桌的一端看着乔蒂安,乔蒂安坐在另一端,离得很远。桌子的中央放着两个烛台和一大束花朵,她几乎看不清他。
“你肯定你的身体很好?”乔蒂安问。“奥斯本大夫让你卧床休息,但是昨天你一点都没休息,只是在我的庄园中漫游。”
“我觉得太好了,主爷,在这样一个辉煌的早晨邀请我与你共进早餐,你实在是太好了。”
一丝内疚进驻乔蒂安的心田;他不能与她的目光相遇。这份好意除了在这个申明邀她共进早餐之外,别无其它了。他只是想要她下楼,在施鲁斯伯里牧师来接她的时候她能准备停当。
他真诚地希望她在离开之前不要再制造什么事件了,她可以和施鲁斯伯里牧师呆在一块,就这些了。
他对等待在一边侍候他们的男仆点了点头,又靠回椅子上,看着男仆在他的盘子里装满星期四早晨该吃的食物,酥软的鸡蛋,女乃油玉米,和一个刚刚出笼的猪腰馅饼。
当斯波兰达意识到男仆递给乔蒂安的馅饼里面有动物的内脏时,她吓得发抖,天哪,她一个劲地祈祷男仆不要往她的盘子里加上这个馅饼!
“你不用自己叠被,斯波兰达。”乔蒂安觉得没什么话好说,“那是女仆做的事。”
“叠被?”
“那个年轻的女仆——泰西,我想她是叫这个名字,她告诉弗劳利太太,说她去给你叠被,发现被已经叠得整整齐齐。”
“我没有叠被,主爷,没有什么需要泰西做的。我没有睡在床上。”她想起了她整个夜晚睡在柔软的、透气的帐子上,帐子从一根床柱牵到另一根床柱上。她变成了在霹雳卫郡王国时的大小,她想这样可以积蓄能量,而且帐子实在是个躲避乔蒂安的那只猫的理想的好地方。
“你没有睡在你的床上?”乔蒂安问,“你睡在哪儿?”
“在床顶上。”
“在帐子上?”
“那是因为我害怕你的猫会闯进屋子。”
“帐子不会掉下来吗?”
“主爷,我虽然有点分量,但我很轻。”
“但是……”她怎么能睡在帐子上?真的,她分量不重,但是要睡在一大块悬挂的缎子上,她实在是太重了。
不过也许帐子是被牢牢地系缚在床柱上的,他想。“你在那帐子上是怎样起床的?”
“我飞翔着起床。”
他皱起了眉头,盯着她看,然后靠近桌上的盘子,“你飞翔?”
“什么,噢……我说了我飞翔的吗?是的,我所说的意思是,你是知道的,是我——我从一根床柱上爬下来,我是很好的爬杆能手,主爷。”
他几乎不能相信他之所闻,不过,因为没有他能想得出的更符合逻辑的解释,所以他只能接受她所给予他的解释。“帐子上是没有地方可以睡觉的,确实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稀奇的事情。”
她将头颈伸长,想越过烛台和花束将他看得更清楚些。“很舒服,在帐子上,我觉得找到这样一个舒适的地方睡觉是没有什么可稀奇的。相反,如果一个令人愉快的依据已经近在手边了,邓要去睡在一个不合意的地方,那者是稀奇的事呢。”
他意识到这场争论他已经被挤得没有地方了,他想将此结束。首先,她马上就要走了,他永远不再会加入到这样稀奇古怪的争辩中去了。任她确确实实睡在帐子上去罢!“不管怎么说,我对于你昨天夜里呆在你自己的房间中表示感谢。”
“你……感谢我?”
乔蒂安吃了一点鸡蛋,“我想是这样的。”
斯波兰达努力掩饰她的心神不安。作为精灵,她轻蔑地拒绝一切感激。“我从来不希望被感谢,主爷。如果我做了什么事使你高兴的话,我知道我使你快乐了,那就是对我的奖赏。请不要再表达你的谢意了。还有,我没有走出去而是遵循你的指令,那是因为我困了,而我不能在熟睡中走路,所以我就呆在我的房间中了。”
乔蒂安将叉子放下,放在盘子上,“这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如果你不觉得困,你会违反我叫你呆在房间里的指令?你会在黑夜中在庄园中漫游?”
“我会直接走到你的房间中去,主爷,现在我已经知道它们在哪儿了。”
他抬起头往上看,看见公爵的女客人正在心平气和地啜饮一杯满满的牛女乃。
他站直了,两腿发抖,“牛女乃。”他低声嘀咕。
“很可口。”斯波兰达说,微笑着,“这么新鲜,我想它只可能是从那只能与我分享甜美的可爱的母牛那儿来的,我要给它送去一份礼物,一只闪光的银铃它可以绕在脖子上,我想那会是很合适的,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男仆没有回答,他很虚弱。
“什么——”乔蒂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摁铃铛叫厄尔姆斯特德过来。
那位可笑的男管家很快就到了,手里抱着一只小海豹。“爵爷?”
乔蒂安两眼直愣愣地盯着这只壮健的海豹,“你有一只海豹?”
“我发现它躲在亚麻桌布的底下打地洞,主人,噢!”他指着那位躺倒仰卧在地的男仆大叫了起来,“噢,我的天,可怜的雷纳德怎么啦?”他冲向男仆躺倒的地方,将手中的海豹放到地上。
斯波兰达抓住这个机会将海豹放走了,那是蒂里舍斯,她把它放到外面喷泉那儿。“他很虚弱,可怜的雷纳德,”她说。她对于把雷纳德吓坏了这件事感到可怕,不过,天哪,这些人类与这么一小点魔法也太隔绝了!如果这些魔力的闪光使人类大叫大嚷或晕劂跌倒的话,那她怎么能生活在这儿呢?她不能减少使用她的魔力,减少使用魔力就如同减少呼吸。
“斯波兰达,你不要来讨论这种事情。”乔蒂安说,这时厄尔姆斯特德正和另外两位男仆将雷纳德从房间中抬出去。“男仆昏厥过去了,是因为他对于他所听见的不敢相信。”
显然,烛台和花束使得乔蒂安没能看见男仆将牛女乃摔掉这件事,斯波兰达意识到。“这种事情你指的是什么,主爷?”
她言语中的疑惑口气使乔蒂安相信她确实不理解他所说的,他坐回椅子上,“你说你渴望在夜晚给予我快乐,在我的卧室。”
“我说错了。”屋子里顿时感觉很温暖,乔蒂安拉了拉领口,在椅子中变换了姿势,“这样的谈话很不合适。”他清了清嗓子,又拿起了叉,吃了一些猪腰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