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尔是乔蒂安唯一的亲人。
“乔蒂安,你还记得那些蛇吗?”
“蛇?”乔蒂安蹙了蹙眉头,“你在说些什么可怕的事呀。”
“我想问你的正是这句话,”埃米尔回答说,斜笑了一下,“事实上,我想我要问的正是这句话。”
乔蒂安已经喝到杯底了。
“女人,”埃米尔突然猜道,“你没有公爵夫人,这老使你喝酒。对一位难以捉模的姑娘的追求的念头可以使你成为骑士。”
“埃米尔,我没有心思听你说这些,而且,我的爱情生活不能讨论。”
“实际上,你讨论了。”埃米尔笑了起来,“乔蒂安,你的爱情生活是个讨论的话题,而且是整个英格兰讨论的话题。为什么?我听说女王很想知道为什么你年复一年不能从这一大堆漂亮的姑娘中挑选一个新娘。”
“确实是。”
“奈尔·马斯顿可是在等着你结婚呢。”
“奈尔·马斯顿,”乔蒂安说,他想起了一个令人讨厌的色迷。“他一心等着机会引诱我的妻子,是吗?”
“这是他的爱好,你是知道的。上个月,在唐莫斯家举行的小型聚会上,他在花园里遇见了维利先生的新娘,他引诱了她。哈诺德·维利至今还蒙在鼓里呢。泰克·安斯伯里也是这样。外面传闻说齐利斯·安斯伯里现在仍然能见到奈尔这样做。”
“奈尔·马斯顿胆敢这样瞧着我的妻子的话——”
“垂涎于一位不存在的女人这倒需要本事。”
乔蒂安又倒了一些白兰地,喝酒是不会给他一个新娘的,但确实能使他忘记他还未娶新娘这件事。
乔蒂安已经习惯于他所想得到的事能够立刻得到,所以他想不通为什么挑选鲍爵夫人这件事这样的琐碎、这样地令人发怒。
当他第一次决定他应该结婚并得到一个继承人的时候,是他二十八岁生日的那天,他曾暗暗地观察社会的婚俗习惯。现在他已经三十二岁了,还未遇见一位单身的女人可以适合于他的。
不管它,找到一位完美的妻子就像一个无法努力达到的目标,就像乔蒂安曾经所承担的那样。
不过……他摇了摇头,“要去找到一篮子祈愿会比这容易得多。”他自言自语。将他的手指插入波浪般的头发中,乔蒂安注视着四周。
绿颜色的客厅,高耸敞亮的屋子,粉色的大理石柱子支撑着雕着花纹的天花板,四只高雅的水晶灯从天花板上垂吊下来,星星点点的光在丝质布匹包裹的镀金椅子上舞蹈,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沐浴在绿色的苔藓之中。
这间屋子是他父母所喜欢的,只可惜他们很少呆在家里,没有能够真正地喜欢它,乔蒂安想。
“你知道,乔蒂安,”埃米尔说,“你正在获得完全地成为一名男人的尊严。很多人说即使是爱情女神和美丽女神站在你面前,你也会把她们一脚踢开的。”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和乔蒂安一起站在大窗户的前面,小心地与番诺伊拉开一点距离——这只猫正用充满温顺许诺的冰蓝色的眼睛瞧着他——他拿过乔蒂安的杯子喝了一口白兰地。“人们都在尽力想象最后出现在你面前并赢得你欢心的女人是什么样儿,不仅仅是那些贵族,而且你的那些佃户和仆人都在猜想。”
乔蒂安转动杯底所剩不多的白兰地,看着白兰地酒在雅致的玻璃杯中溅泼出来,“我很高兴我给人们提供了这样好的娱乐。”
“娱乐?”埃米尔笑了,“你根本不懂这个词的含义。你只对安伯维尔家的财产有兴趣,其他的都没兴趣。”
“除了我还希望有一个继承人之外,我对我目前的生活感到满意。”
“你并不拥有生活,如果你不介意我所说的话——”
“介意?”乔蒂安将酒杯放到银盘中,“你什么时候注意过我是否对你那讨厌的干预介意?现在越来越明显了,你必须将这些东西全扔了。如果我不是这么傻把你当作朋友,那我早就把你从这幢房子中赶出去了,让我享受一下片刻的安宁。”
埃米尔继续他的痛骂,他至少给他的表兄一月一次这样的痛骂。
他觉得他是在做好事,“乔蒂安,这个地方快变成陵墓了。如果你想从我这儿获得更多的安宁的话,你就会变成一具僵尸,这就是陵墓的头和尾。”
“我不怀疑你会在这当中。”
“正是这样。”埃米尔拍了一下他表兄的宽肩膀,“我是你的好表兄,我已经从你的眼光中作了观察,你愿意的话,我还可以作些观察和询问。我得出结论,伊涤丝·亨德苇尔和卡萝琳·比切尔会赢得你喜欢的。卡萝琳马上就会继承她祖母的遗产,你是知道的。如果外面传说可信的话,那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乔蒂安兴奋得手舞足蹈,“你是不是说?是的,我是一个乞丐,我正在渴望有位女士向我伸出手来怜悯我。”
“什么?噢,是的,卡萝琳的遗产如果给你的话那是满满的一大笔,也许是你在心里爱上她了,但为什么要把这笔钱给我呢?对于我这样一位投资者来说,靠别人的小额施舍过日子实在是太困难了。”
乔蒂安拿起酒杯,啜了一口,从杯子边缘朝着埃米尔看。很多人如果有埃米尔从乔蒂安的投资中所获得的钱财的话,那日子就过得相当舒适了,当然,很多人并不对奢侈的生活方式有热情。
不过,乔蒂安知道并不是贪婪使埃米尔对钱财和豪华产生热情,实在是贫苦的童年让人难以忘怀的缘故。
“埃米尔,你需要资金吗?”
埃米尔觉得有一股热辣辣的感觉从他体内升起,要是没有乔蒂安,他现在仍然还会在麦伦克劳馥特种着他父母种过的地,每日每日地为食物担忧,想法平缓他的饥饿。
乔蒂安将这些给结束了,埃米尔就像热爱自己的兄长一样喜欢他。不过,确实他对于使乔蒂安高兴这件事感到无能为力,在过去的一年中,乔蒂安变得越来越难以理喻。
“我所需要的,”埃米尔轻声说,“就是为你找到一位你确实满意的人,但是这好像很使你为难。”
乔蒂安将头慢慢地低下,盯着山莓色的地毯,他永远不知道如何回答埃米尔的这个要求。他也不知道如何表达他自己:“我能提醒你吗,你也应该娶一位快乐的女子?”
埃米尔耸了耸肩:“我不处于你的地位,我没有一个重要的头衔让我的继承人继承。”
“从我这儿借去一些时候吧。”
“但愿我能这样做。”
乔蒂安笑了。埃米尔从他民事起就渴望他的头衔,天哪,这个头衔并不是乔蒂安去努力获得的。
“我们从刚才的话题上游离了,乔蒂安。我说到哪儿了?”
乔蒂安浅笑了一下,“卡萝琳的遗产。”
“噢,是的,很好,表兄,你不需要卡萝琳的遗产,但对她的个性怎么看?”
“她养了一条蟒蛇,这是我所听到的最荒唐的对宠物的选择。”
埃米尔看了一眼番诺伊,“蟒蛇要比你所养的这个毛绒绒的魔鬼圆球安全得多,我永远不会忘记,有一次它在你的办公室将灯罩掀翻了,蹲在我的胸口上,想要咬我的喉结,如果我没有及时地将水泼到它身上,那么它一定会将我的喉结给咬下来。你这个自负的人更关心它湿漉漉的皮毛,而不关心我的头颈。感谢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