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朕退下。”箫瑾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印,黄澄澄的光华仿佛一下子点亮了夜空。
看到金印,由不得他不信,那副将滚下马来,跪倒在地。一时间所有官军都跪倒在箫瑾面前,高呼“万岁”。
箫瑾脸色温和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帝王风采,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平身。众人都沉浸在月兑险的喜悦中,谁也没意识到危险在悄悄地逼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卓一恒露出歹毒的笑意。其实他并未听从拓跋朔的命令,反而悄悄地又带人追了上来。见国舅的人马与箫瑾等交上了手,他正欲坐收渔人之利,却意外地发现了箫瑾的身份终于能立一大功了。他连忙弯弓搭箭,对准箫瑾射了出去。
“小心!”因不放心也追上来的拓跋朔想来救人。他一剑刺人卓一恒的背心,却已无力阻止那离弦的一箭。
这一箭用尽了卓一恒毕生的功力,银箭闪着寒光疾速飞来,但一道雪白的身影却比箭更快,只听轰然巨响,云若的身体如棉絮一般轻飘飘地落于箫瑾身前,胸口插着那支银箭。
“云若!”关切的声音同时从两个男人口中发出,一个连忙扶住她下坠的身体,另一个则如闪电般从数丈外飞到她的身边。
云若气若游丝,软软地倒在箫瑾怀中,鲜血甚至染红了他的白衫,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道:“你们……你们两个……答应我……永不言兵……永不……”
谁能拒绝她此时的要求,两个男人对看了一眼,有默契地点点头。云若露出凄美的微笑,晕了过去……
“云若!”
“云若!”
两个人同时呼喊,却已不见回应。只是又一次有默契地抬起头,向各自的人马喝道:“将那一群恶贼统统拿下!”
卓一恒的手下乖乖就擒。
“回国舅府!傍朕找最好的大夫!”箫瑾抱起云若,跃上马背,策马飞奔……
第十章
又是一个晚霞满天,如血的残阳洒下晕红的余辉,将整个国舅府笼罩在其中。
在听国舅简单叙述了箫璇如何抵达国舅府,后又与一名关系亲密的神秘男子离开国舅府的经过后,箫瑾的心放下大半。
此时,箫瑾和拓跋朔正候在云若疗伤的房外。虽然已明了彼此的身份,但此刻谁也不愿提及,两颗心都只悬在生命垂危的云若身上。大夫已进去了整整一天,直到这时,才从房中出来。
“怎么样?”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还好上天保佑,那箭偏离心脏仅仅一寸。如今,小姐已月兑离了危险。不过,这伤已是十分严重,恐怕会昏迷几天。等她醒了,调理数日,便应该无大碍了。”大夫很有把握。
“多谢。”两个人心意相通地向房中走去。
“皇上,请留步!”国舅赶了过来。箫瑾站住身子,眼光却仍关切地望着房内。
拓跋朔明白箫瑾的心思,他轻轻拍了拍箫瑾的肩膀,轻声地说了句:“放心,我去看看。”
箫瑾点点头,转身迎向国舅,问道:“有何事?”
“皇上,您不能进去。”
“为何?”
“请皇上移驾老臣书房,老臣有详情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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柄舅的书房简洁、整齐,但墙上高悬的草书,又显示出主人狂放不拘、刚正不阿的性格,书房中央的桌案上恭恭敬敬地供着一块铁券,上面有先皇手书的“免死”二字。
见到先皇的手迹,箫瑾眼睛有些湿润,他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对那铁券拜了几拜。国舅也跟着行了大礼。两人刚站起身,他便问道:“皇上心中可还有先皇?”
“父王慈爱,永生难忘。”
“那皇上为何与那南晋妖女……纠缠不清?”显然是想了又想的措辞。
“什么意思?”
“皇上和那妖女……昨天晚上被那么多军士瞧见,如今已传得满城风雨。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
“云若岂是什么妖女?她是朕的心爱之人!”箫瑾神色严峻。
“难道她不是南晋的公主?”
“是。那又怎样?”
“皇上和前朝的公主在一起,难道是在指责先皇伐南晋的不是吗?”刚直的国舅直言不畏。
“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止老臣这么想,天下的百姓都这么想,他们都在想,为什么—个南晋的所谓‘护国天女’会成为他们的皇后或皇妃!”
“云若她只是个弱女子,国家之间的事又与她何干?”
“她不止是个弱女子,她可是‘护国天女’啊!”
“你也相信这个?那么请问,她可护住了她的国家?”
“不能护国,却可倾国!”
“放肆!”箫瑾怒得一拳击向桌子。
“皇上,今天老臣拼了命也要说!”国舅的刚直不阿可是出了名的,先皇在世时就十分欣赏他的个性,但又怕他直言敢谏、犯了众怒,会惹出祸来,因此才钦赐了“免死”铁券,保他平安。
“皇上,那妖女实在是个祸害,且不说她妖艳可人、狐媚惑主,就说她身负一个宝藏的秘密,就够叫人担心,南晋虽已覆灭十年,但江南仍有少数顽固之徒妄图复国。他们完全可以利用所谓‘护国天女’还在世间的契机,以宝藏利诱,召集南晋后人再图复兴。皇上,难道您能忍心看轩龙百姓又陷入战乱之中,全国上下又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吗?”
“你说的不无道理。”箫瑾慢慢坐下来,神色又恢复了平和,眉峰却紧紧蹙着。
“皇上,老臣不但是轩龙的臣子,也是您的亲舅舅啊。老臣不忍心让您一世英名毁在那个妖女手里。”国舅动情不已。
“你想干什么?”箫瑾紧张起来。
“老臣要为皇上除去那妖女!”
“你凭什么这样做?”箫瑾从椅中站起来。
“老臣凭的是一颗忠君之心,凭的是轩龙百姓对老臣的期待,更凭这块先皇御赐的‘免死’铁券!”
“你……”感到自己的无力,箫瑾几乎泪下,强自平静了心绪,他动情地说,“在小户人家,朕该叫你声‘舅舅’。舅舅,你就真忍心让你的外甥与相爱的人分离、痛苦一生吗?”
“皇上,”见到箫瑾的痛苦之色,国舅也心中不忍,遂道,“就算您阻止了我,将那女子娶进了宫,可您又阻止得了您的母后吗?就算您封那女子为皇后,可爱子心切的太后一杯毒酒就可要了她的性命,您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保护她吗?”
想起母后,箫瑾无奈地摇头。
“再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凭她的出身和经历,您让她在举国上下、宫廷内外的流言蜚语中怎么活啊!”国舅继续说了下去,“皇上,您能保证带给她幸福吗?”
“朕……”恐怕连安全都算不上。
“皇上,请三思啊!”
.箫瑾痛苦地闭上眼睛,将即将溢出的泪水硬生生挡了回去。思索良久,他才说道:“舅舅,请你这两天不要伤害云若。明天、明天朕会给你答复的。”
“是,皇上。”
箫瑾抬眼望望窗外,月儿似乎又被霞色染红。明天——明天将会有一个怎样的答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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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慕容箫瑾的驾临,国舅府的布局作了很大的变动,原来府中的人全都搬到了前府,中府留给了箫瑾,后府则住着拓跋朔和云若,一个在东厢,一个在西厢。
箫瑾缓缓踱到后府,在门前徘徊良久,最终他转向了右边,来到东厢。
“是你呀!”看见箫瑾,拓跋朔并未感到太惊讶。
“想找你下盘棋。”
“好啊。”
依然是箫瑾执白,拓跋朔执黑。走了数子,箫瑾悠悠叹道:“若能回到从前,咱们在客栈下棋的日子,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