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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夜黯玉钩冷 第8页

作者:流歌

宝钩握着负伤的肩,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破庙旧舍,很快便落在身后,寂无声息。

方才的一切,直如一场荒唐的噩梦。

梦醒了,一切便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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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宝钩终于顺利地过了天津渡,抵达金陵小侯爷的府邸。

她走到两座威武的青石狮子面前,朝两名青衣小帽的门人道:“烦请大哥通报小侯爷一声,就说宝钩来了。”

“宝钩?”身后有人喜道。

宝钩不及回身,便被人从后揽住肩臂。她怔了怔,回身喜道:“银戟——”银戟是金陵小侯爷的贴身侍卫,最得十三少信任的人。

两名青衣门人急忙躬身行礼,齐声叫道:“给大人请安!

“起来吧。”银戟随便摆摆手,稍稍推开宝钩,半蹲子仔细审视,脸上笑意盎然,“宝丫头,小侯爷担心得饭都吃不下,昨日又上天津渡去找你,不想你倒自己回来了,过来让大哥好好看看。”说着便随手扳住她的纤肩。

“痛!”宝钩急忙缩身退后,那晚回去左肩便肿了起来,几日来非但未消,反而越疼越狠,疼得她几天未睡,连合眼稍憩都是奢望。

“你怎么了?”银戟皱眉,“谁伤了你么?”

“啊——没、没关系。”宝钩勉强笑笑,“是我昨天不小心,在天津渡……”

“这位便是小侯爷的娇客么?”一道清冷的声音含着淡淡的笑意,从银戟身后传来。

这个声音——宝钩一惊抬首,又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距门五步远处,停着顶素雅的青呢软轿,随着轿内人声的送出,一旁侍立的随从恭敬地弯身打起帘子。

轿内人缓缓地欠身下轿,静静地站在那里打量着宝钩,极矜贵,也极冷淡。

刹那,宝钩便觉得浑身冰冷,心跳似乎停止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果真天生丽质,难怪小侯爷日日放心不下。”那人左手握一柄紫竹萧,弹指微笑,“今日终于可以放心了吧。”

银戟点头,“这几日,小侯爷忧心不已,派出寻人的没有十起也有八起,却是一点儿消息也无。宝丫头,你可真能折腾人。”

宝钩没有应声,她根本没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得极大,怔怔地盯着那人。前夜澈骨的巨痛再上心头,不自禁地,她的身子开始微微发颤。

汲黯!他怎么会在这里?

“宝钩,”银戟皱眉,“你冷了么?”

“银大人,宝姑娘似乎身子有恙,不如先请太医。”汲黯敛住微笑,关切地道:“胡太医刚刚进宫,只好去请王大医来。”

宝钩勉强地摇摇头,“没关系,我只是——有点儿累了。”她的心思纷乱,隐约间,她已经明白了自己昨日三番两次遇险的缘由。

“来人,拿我的帖子,去请王太医。”汲黯回首吩咐从人,又遭:“银大人今日事烦,在下改日再来拜访。”

“慢——”银戟连忙起身,笑道:“九公子何故如此,都是自家人,又何须另择时日?现在已备好酒菜,九公子何不用过晚膳再去?再说了,侯爷有吩咐,府里有事须请九公子帮忙。九公子若这就去了,侯爷回来定要怪我招呼不周。”

“银大人既如此说,那在下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汲黯微笑,他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看着宝钩。

人前的他,亲切随和,温文尔雅,有一刹那,宝钩几乎便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啊,我竟忘了!”银戟抚额大叫,牵起宝钩的手走到汲黯面前,笑道:“宝钩,这位便是天下闻名的九公子,皇上御口亲封的‘神医神算’。原本他一直留守在燕京,现下皇上特旨调来京里替圣上筹划撤藩事宜。”

九公子,他就是九公子?师父命十二少送她进京,原就是为了请九公子为她治伤。没想到,九公子竟是这个人——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这个人,怎会救她?

他们再说了些什么,她都没有听,因为她已经知道所谓的秘密是什么了,更明白须白眉坚持要杀她灭口的原因:朝廷一位赫赫大员,竟与杀死天津渡二十余条人命的元凶暗通款曲,这——该是怎样的惊天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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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身上有一股先天热毒,又受了些风寒,加上一路疲累,劳神过度,心神不宁,只怕……”御医拈须沉吟。

“有妨碍么?”银戟欠身问道。

“应是无妨,”御医沉吟半日,笑道:“待晚生配些清热凉药,拟成方子,候爷按方煎与小姐,当可无事。”

“请这边赐方。”银戟引着御医走进旁侧厢房。

偌大一间屋子,便只剩下她与汲黯二人。

宝钩不自在地揉捏着湘绣衣摆,双目下垂,不敢看他。

汲黯也不说话,倚在椅中漫不经心地拨着盖碗里的茶叶。

厢房里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似乎是银戟说了什么,御医笑着道谢。

“庸医!”汲黯“喀”的一声放下盖碗,清淡的嗓音冷冷地打破室内的僵局,语音虽低,却极有穿透力。

宝钩身子微颤,倏地抬头,“你、你什么意思?”

“我早已说过,你身上有股先天热毒。”他长指支着额角,侧首看她,神态雍容,眉间却隐着一股郁郁之色。那一刻,宝钩终于可以肯定:此人,正是三日前天津渡那名吹萧男子。

“那、那又如何?”不忿他自负的神气,宝钩倔道:“所有大夫都这么说。”

“嘴硬!”汲黯淡淡地一笑,“既然所有的大夫都能诊出病因,那你早就该痊愈了,为何还要拖到今日等这庸医再诊一遍?”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那也是、也是急不得的事情……”

“是么?”汲黯忽一探身,一把扣住她的右腕,口中轻道:“我要让你清楚,随便逞强的后果是什么!”

“你要做什么?”宝钩大惊,急欲缩身,却丝毫不能动弹,怕惊动别人,又不敢高声呼救,只得低声急道:“快放开我,这里、这里是侯爷府啊!十三少他、他很厉害的。”

她,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反倒怕他被十三少所伤?

他不语,漆黑的眸子闪着柔和的波光,在那深不见底的地方,隐藏着些许淡淡的感动。

“快放开我,”宝钩更急,声音却是越来越低,“十三少苦恼了,你就走不掉了,你何必得罪他……”

“嘘——”他轻嘘,示意她不要说话,交握的掌心送出一股细细的热流。

宝钩只觉得掌心一暖,正欲再劝,转眼看见他专注的神情,便又抿唇不语。那股热流越来越强,暖暖地透过掌心送入胸月复间,四肢百骸顿觉舒畅,尤如长时间行走后忽然卸下重负一般。

“这是什么?”宝钩细声问道,不是内力,内力绝无此等柔和。

他摇头,撤掌回身,重新执起茶杯轻啜。

宝钩正欲说话,小肮忽然一阵剧烈的搅痛。她急忙掩住肮部,痛得几乎蜷作一团,冷汗一颗颗落下,身子一歪便扑倒在桌边。

“宝钩!”刚送走御医的银戟大惊失色,“你怎么了?御医,快请御医回来!”

“银戟,”宝钩勉强睁目,困难地说:“好、好痛。”

“别怕,别怕,一会儿药就煎好,你忍着点儿。”

“你若给她吃药,她的死期就不远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汲黯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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