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停在心底猛骂自己蠢,不知是不是任督二脉的哪一脉秀逗了,没事给自己找睑丢、找罪受。
“为什么这时还在外面?”匡伦刻意忽略掉她的苦瓜脸,开口问道。
想了想,她决定不隐瞒实情。“是于先生约我出来的。”她无意踢翻他的醋坛子,只臼疋实话实说。
他皱皱眉头。“做什么?”
“只是说些话而已。”她已做好被迫问的心理准备。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话,因而他并无君昕所预料地追根究底,仅平淡询问道:“想去哪里?”
“回家!”脸都丢到火星去了,她哪还有心情和他去喝杯小茶、聊个小天。
闻言,他转动方向盘。
将脸擦干净后,抬头一见方向不对,她急急说道:“匡伦,我家不是往这个方向,你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
她疑惑地转头睐着他。“你要戴我去哪里?”
“回家。”他回答。“回我家。”
顿时,君听震惊莫名地睁大眼睛瞪着他,张口结舌。
她该拒绝他美妙得近乎“飘飘欲仙”的提议,可她没有,“不”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他是说真的吗?回……他家?她脑子里反反覆覆地重复咀嚼他末尾的三个字,隐隐感觉到口腔里的唾液频频分泌,都快把她给淹死了。
瞟瞟她,匡伦发现,他实在爱煞了她这种虽然被吓得半死,却又掩不住渴望的矛盾神情。只见她两颊粉粉红红的,眼睛晶晶亮亮的,朱唇微启,欲言又止,她不晓得这样可爱的脸在男人眼里,是多么具诱惑性吗?
他看得出来,她一直想要他,和他想要她的程度不相上下!
再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她已快把持不住她“女人的矜持”,而他也不想顾及他“男人的坚持”,当天雷勾动地火,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
远离繁嚣的城市,匡伦离群索居在一处偏僻的山坡问,独门独栋的别墅型社区户户隔着好几公尺远的花园,不似公寓大厦的狭促拥挤,对住边了窄小空间的君昕而言,匡伦的住所简直就像天堂一样。
怀着忐忑却藏不住雀跃的心,她蹑蹑地跟在他身后,踏进门内,环视孑然空阔的室内。
君昕忍不住惊愕地看着白色的墙上无挂饰任何一物,陈设单调得几近简陋,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一台电视、一只单人座沙发,和放在墙角电话、答录、传真三用的传真机,除此之外,是一条小小的通道和三扇木门,以及通往二楼的楼梯。
没有家该有的味道,放眼所及,只觉萧索孤凉,若非一尘不染,极易令人误认为是无人住的荒废空屋。
纵使是人人羡慕的高级住宅又如何,君听觉得还不如他们杜家三、四十来坪就挤了一家子人的老旧房子来得舒服。
放下皮包,她赤足步过冰冷的地板,走到覆盖厚窗帘的落地门窗前,扬手将窗帘拉开,远处的灯火净入眼底。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吗?”君昕随口问道。
“我喜欢安静。”
“呵,那你一定觉得我家吵死了!”她轻笑道。
“还好。”
眺视着几乎已遥不可及的都市之火,她不禁轻轻叹息道:“我无法想像离家独居的生活是如何,也许很逍遥自在吧!但是你不会感到寂寞吗?”
匡伦来到她身边,与她并肩遥望,清冷应道:“习惯了。”
转头凝注他的侧脸,她在他淡漠的脸上看到一抹愁思。
她心想,当他远远看着那一片由人们所构筑的银河时,他在想些什么?也或许生于冰之国度的他是向往温暖的,渴望有一天能在眼前的辰空中,拥有一颗属于他的小小星子。
她觉得心好疼、好痛,好想代替他流下他积蓄在心灵暗处的泪水,分担他所有忧郁。
再叹一声,她轻轻环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心脏跳动处,希望能驱走他眸中的寒意。
微微一震,匡伦纵容她拥着自己。“你在同情我吗?”
体认到他深刻的悲哀,君昕摇摇头,无语地环得更紧,她害怕一出声,就会忍不住哭泣。
瞬间,匡伦感到无比的安心与轻松,像卸下禁个已久的沉重枷锁,释放被俘的自由。他慢慢低头,直到脸颊偎上她散发淡雅清香的发丝,他阖上双眼,吮嗅以前从未感受过的平静宁和。
他仿佛渐渐看到黑夜迷宫的出口,走过无数彷徨孤独的日子,和多少相千、不相干的人匆匆擦身而过,所干寻万觅的,可就是这一刻的完全交托?
他的心跳如同远古失落的鼓声,击震得她恍恍惚惚。“前一阵子的话还算数吗?”她问。
“什么话?”
“要我当你的女人。”君昕放下所有的矜持问道。“你还想要我吗?”
“要!”匡伦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由他怀中抬头,直视他的双眼。“我长得并不漂亮。”
“对我来说,够美了。”
“我有一堆小“拖油瓶”。”
“人多热闹。”
她含笑地睨他一眼。“你不是说你喜欢安静?”
“遇到你之后,我就和安静无缘了。”匡伦反口讥道。
她咯咯娇笑,一会儿后,收声再道:“我并不是想要你的钱。”
“我不是那个意思。”
第8章(2)
她微微一晒。“我知道,你就像电影“爱你在心口难开”里的男主角一样,明明没有恶意,却老是表达错误。”
“可是你都明白。”
“因为我爱你。”哇——她不敢相信,她说了,她竟然说了!君昕在心襄哇哇叫嚷着,心绪骚动不已。
匡伦霎时怔住,略微不知所措地盯着她。
“你怎么不说话了?这样就被我吓到啦!真没用。”她嗔道,心里觉得快乐得不得了,她终于有勇气说出深埋在心里的话了。“说话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暗自调整呼吸,平心静气地回道。
“就说你也爱我!”她眨眨溜溜转的眼睛盼他,一点也不害臊。“不然我会以为我是一相情愿的暗恋你哩!”
再愣了愣,匡伦兀自吭不出一声。
“说啊!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她逼迫道。
僵着眉头,他口吃地开口,“我……我……”
他当真要说?只见他认真的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个什么东西来,在她眨也不眨的视线下,他一张俊脸开始泛红,一路红到耳根去。
不论再如何铁铮铮的汉子,也总会有羞不成军的一天,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惊慌无措的他,而且怕羞极了,她终于忍不住大笑,心想,原来欺负自己喜欢的人,竟是这么好玩的一件事。
羞极反怒,他低吼道:“不要笑!”
君听推着他的胸膛离开他寸许,笑得花枝乱颤,上气不接下气。“你当真啊!我是逗着你玩的。”
脸色一沉,匡伦使力按她入怀,钳着她的下颚强迫她仰首望他。“逗我的?”
接触到他一点也不觉得好笑的眼神,她倏然止住笑声,惶恐地咽了咽喉咙。“你生气啦?”
以拇指摩挲她的下唇,他凝视着她回道:“何止生气。”
一记突来的轻颤如电流由背脊窜起,酥麻了她全身的每一个感官细胞。“那你想要怎样?”
“我想要……这样……”低语呢喃,匡伦缓缓低头。
她一惊,屏住呼吸,心跳直线速度加快,“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鼻息渐近,盯着他极其诱人的唇办,她心一横,用力闭上眼睛,四肢不争气地直抖个不停。
她等待着,下一秒钟,以为她就要尝到他的滋味,但他却只款款地落在她的颊畔。
怅然若失地睁开眼睛,她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