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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螺为谁春 第25页

作者:林澈

“以沫,”熟悉的人影让他唇上噙了笑,“想我想得睡不着了吗?”

她不理他的调笑,一反常态地拖鞋上了塌,毫不犹豫地倒进他大敞的怀里,惹得他一阵错愕,“以沫,这这这——”

她手臂环了他的腰,头枕着他的臂弯,“不是要睡觉吗?”

他深吐出口气,在她耳边低喃,“你当真是要逼死我吗?”

“我逼死你,你就有力气动我了吗?”她恶狠狠地。

“你你你——”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忍不住指责,“你恁地伤人!”

她又抱紧他几分,眷恋着已然陌生的温暖,“龙斯,你中了什么毒?”

“不过是些使人体虚的药毒,不过几日,我便又生龙活虎了。”他低笑,“到时,我一定不会放过这到手的艳福。”

她仰头看他,借着朦胧的月光打量他,“龙斯,你当真不是我认得的龙斯了。”

“那是自然,”他的大手将她的手紧握在手心,搁置在胸前,“那时的龙斯不过是无知孩童,哪能如今日这般一见销魂?”

她靠近他,轻吻了他的下颔,“这没正经的毛病倒是一点未变。”

他垂头吻了她的鼻尖,“你这牙尖嘴利的毛病也是更甚以往。”

她抬头忽然咬住他的肩膀,“龙斯,你真聪明,我每天磨牙都是为了有一天可以咬得你跪地求饶。”

他吃了痛,脸上却挂了薄薄红晕,“你还敢咬我?你忘记那时咬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住了口,想要退后一步,却被他搂得死紧,肌肤相贴,竟让她突然忍不住心跳加速,“龙斯,你是个大人了,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嘴唇贴上了她的嘴唇,她听见他低沉的笑声,“你说得对极了,以沫,我已经是个长大的男人,所以,绝对不会像那时一样只是咬回去。如果咬回去,咬得也一定不是你的肩膀。”

她动也不敢动,生怕惹来他更多的不正经。唉,这个顽劣的龙斯啊,怎可能创建了天下第一的“洞庭”,又怎么会有那么久长的衷情?

“当炉卓女艳如花,不记琴心未有涯。负却今宵花底约,卿须怜我尚无家。”他在她耳边轻轻念着,“以沫可还记得?”

“当不负卿”!当日那个十五岁的少年第一次读了这首《望江亭》,虽是不懂这诗中的意蕴,却执迷于这藏于诗头的四个字。那时,他只为博他一笑,她却从未料想,这四个字当真留在了他的心。

“我——忘了。”她闭了眼,怕忆起那缠绵悱恻的过往,更怕来日无他的凄凉。

“以沫,”他的唇靠在她耳边,像个孩童一样的怨怪着,“以沫最爱说谎了。”

包敲四下,她的全身忽地一僵,他赶忙拥紧了她。

“以沫,”他轻声安慰,“那一些事不过是他们应得的惩罚。”

她咬着唇,沉吟半响,继而却说起了不该提及的阮净月,“我第一见到净月时,他的娘亲刚刚死了。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我怀里,饿了便大声地哭。我当真是被他吓怕了。有时,他一醒来我便先吓哭了。有一次,女乃娘抱他喂女乃,我悄悄地走到近旁,他小眼一转看到了我,竟笑了起来。女乃娘怎么叫他,他都不听,只是对我笑,然后傻傻地吵着,抱抱,抱抱——”

他看着她,抚着她的脸,“以沫,你——舍不得他了?”

她未答,一径说着,“净月六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他整夜整夜地抱着我,不住地哭,不住地闹,不喝药,也吃不进东西。我束手无策,抱着他辗转了不知多少家药铺,大夫都说他虚弱得怕是活不成了。我苦苦地等着阮清明,希望他不要那么心狠,可是,他却对我说,房小姐,他若是死了,于你不是有无尽的好处吗?我忽然之间,就知道他为何那么对待净月了。我无奈去求不问世事的夫人,夫人只看了净月一眼,便别过头去继续念佛。我在她身后跪了很久,很久,直到夜深了,净月睡了,她才回过头来,摇了摇头,然后去找了京城最好的大夫。她对我说,净月活下来不过是多受几年的罪,早晚也要枉死。”

他抱她更紧,“以沫,你若舍不得他,我这就派人——”

她咬着牙,“不,我没有不舍得,只是,我好生怨怪自己,为何非要救他不可呢?倘若他死了,也就不会受今日的苦。”

那么久的时日,忘,是忘不掉了吧?

那么俊的孩子,却,生来只为凋零;

那么单纯无垢的心,却,硬生生变得残忍;

那么毫不怀疑的信赖,却,只是被伤得最深。

“以沫,你最好,你最宠我。我以后在阮家当了家,一定让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以沫不用担心,他们都守在门外呢。你就放心睡,没人敢来扰你。”

“你是谁?站在以沫的门口做什么?你打什么歪主意?以沫可不是你随便可以轻薄的女子。”

“叔父,不要打以沫,我错了,我不要吃虎肉了。”

“叔父,以沫不是下人,怎地让她去敬酒了呢?”

“以沫不是下人,她不是为你敬酒取乐的女伶。”

“不如以沫的酒就让我喝了吧。”

他稚女敕的声音忽然响起来,重重落在她的心上。

净月,下一辈子,下一辈子一定要生在一个好人家;下一辈子一定不要遇到我;下一辈子一定要记得,你口中那个看起来高贵无比的房以沫不过是个玩弄心机的小人罢了——

第十四章剧变

半梦半醒之间,阮净月恍惚看到一个人影立在自己床前,他猛地翻身坐起,大声呵斥,“谁?谁准你进来的?”

大手挑起了他的床帐,露出他熟悉的面庞,“净月,是我啊。”

他微微恼怒地揉着眼睛,“爹,你怎么这么晚了来吓我?”

阮清明看着眼前的孩童,“我突然想来看你一眼。”

他眯着眼睛,打个哈欠,“爹,你好生奇怪,明天睡饱了再看不是更好?这样黑灯瞎火的,哪里看得清楚?”

阮清明闻言轻笑,“净月可还记得娘亲的样子吗?”

他蹙眉想着,“爹给我的画我仔细收着呢。我知道爹念念不忘娘亲,所以,孩儿一刻也不曾忘过。”

阮清明伸手抚着他娇女敕的面庞,微微叹气,“净月,你可知道你长得有多像你娘?我有时不小心看到你的眼睛,还以为你娘死而复生了呢。”

他笑,“爹说笑话呢!人家都说我和爹儿时简直一模一样。我就想快快长大,然后像爹一样神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阮清明眼中闪着光,只是被这样的黑暗淹没了,“净月,其实,你有个妹妹。”

“妹妹?”他瞪大眼睛,“我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妹妹?”

“你这个妹妹已经三岁了,可是,因为你的叔父,我却不得不将她寄养在别处。”阮清明轻声诉说,掩饰着言语中的恨意。

“我叔父——”他想了许久,“我叔父当真是不怀好意要对付咱们吗?”

阮清明深深叹气,“他做过太过图财害命的事。他太害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所以,只得做更多的坏事来掩盖那些真相。”

“那与妹妹有什么关系呢?”他不懂。

阮清明轻抚着他的头发,“净月,你可还记得病死的紫阳哥哥?他,其实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毒死的。”

他吓白了脸,“爹,你是说是是是——叔父?”

阮清明沉默许久,拥他入怀,“净月,你可知道为了保住你,我费了多少心机才制住你叔父?我真的怕他连你也不会放过。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敢把你妹妹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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