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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活下去 第72页

作者:梁凤仪

“高骏,如果你竞选,我不会投你一票。”

“对,因为你不信任我的诚意,那神圣的一票你留着自用,我只想你好好地扮演我的妻子下去,群众有一半以上是愚昧得会接纳假象的,且有你在我身边,支持我的人多着。”

贝欣叹一口气,没有跟高骏争执下去。

这些年,她习惯了。

斑骏是个怎么样的人,她也清楚了。

有时贝欣会得悲哀地想,为什么她一辈子嫁的这两次,都没有碰上正人君子。

这么个简单的对配偶的要求,原来是苛刻的。

贝欣无法不心如止水。

这天,她上贝氏集团开董事会议。

贝刚依然是主席,因为贝欣拥有贝氏一半的股权,于是出任副主席。其他一半的董事都是社会名流,以他们的名望来押阵,另一半则是贝刚所引入的执行董事,屠笑娟的兄弟屠佑亦已晋升执行董事,在议决政策时,贝刚的声音和势力是相当大的。

当然,贝欣有贝欣的想法。

在一般业务营运的方针上,贝欣并不介意迁就贝刚的决定。

这是为他留面子之举。

说到底,贝欣仍顾念他是同根而生的亲人。

以前他对章翠屏的尖刻,应该已经告一段落了。

况且业务营运上有错误,他们仍是大股东,直接受害的人是贝氏,他们承担得起后果,只要不殃及其他无辜的投资者、小鄙东以及职员就成。

但在整体集团的一些牵动到声望与影响到外间人利益的计划上,贝欣有她的处事法则和坚持。

这么多年在商场上,她站得稳,是因为她潜藏于骨子里向那份正义与公平,商场上的人其实眼睛是雪亮的,有很多人妒忌她而造她的谣,同样有很多人敬佩她的办事作风而与她携手合作。

贝欣倚仗的资产不是身家,而是她的信誉和原则。

这些资产是艰辛地一手建立起来的,等闲不容易让它亏损分毫。

笔而当贝刚在董事会上提出贝氏要发行新股集资时,贝欣非常敏感而小心。

她发表意见,道:“这是个业务营运发展的好计划,但我们贝氏集团需要资金吗?集资的目的如果没有把握为股东引入利润,是绝对不可以胡乱发新股的。”

贝刚说:“现今市道正有上扬之势,股市开始畅旺,正是集资的好时刻,如果我们已有肯承包的证券包销商,是没有风险可言的。”

“是贝氏没有风险可言,并非小鄙东和市场鄙民没有风险可言。”贝欣立即更正。

贝刚当场脸红耳赤,正要发作,屠佑冷静地补充:“副主席的意见是绝对正确的,我们已经在这半年为再集资一事,研究得非常清楚,整份完整的报告就在这儿,请各董事详细审阅。只简单一句话,就是这个在云南设烟厂的庞大计划,是一盘盈利极丰富的生意,贝氏的两个大股东绝对有财力独力承担起这项工程,毋须向市场集资,但这就变成了明明知道一口肥猪肉,而不让股东来分肥,实行由贝氏独吞,将来难于向民众交代,于是才有这个再集资的计划.”

这样子一说了,果然贝欣就心神舒缓,基本上不但同意集资的计划,而且认为照顾小鄙东,让他们加股进来获得良好回报是贝氏集团董事局的当然责任。

一经贝欣点头,贝氏集团董事局就一致地认为集资计划可以按部就班地进行。

屠佑说:“各位董事当然可以在审阅了增资计划后,提出你们的各种疑问。但目前我们需要选定一间代表贝氏的律师事务所以及证券包销商。”

屠佑向贝刚打了个眼色,贝刚于是说:“我认为律师事务所不宜外求了,就用高富律师事务所代表我们吧!”

贝欣随即道:“不,我反对。”

贝刚问:“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避嫌,我不希望高骏得了这单生意。”

“就因为你个人要避嫌,赢得公严正直的声誉,而要另找一间律师事务所,花更大的费用,岂不是更令股东蒙受损失。就因为说到底是自己人,叫高骏收费便宜一些就成。”

贝刚真是晓得抓心理,他依然是以跟贝欣对立的辞锋说这番话,但已很能打动贝欣的心。

于是就这样通过了。

鲍司秘书周满辉说:“目前集资的计划小组经研究后,认为有两间金融机构是适合当包销商的,一间是城内最大的经纪行利得隆集团,是英资的;另一间是诚发金融集团,华资的。”

贝刚又立即发表意见:“论资历当然是利得隆证券比较好。”

贝欣忽然想到了叶帆,便道:“其实两间的实力都不相伯仲,但我看既然在云南省兴筑烟厂是集资的首要目的,查清楚云南省的投资条件与限制等等要务,也就是落实发行新股集资的可行性与合理性,责任都在包销商身上,如果是华资集团,他们到中国去明查喑访是不是比较方便,且可靠性与效率性比较强?”

贝刚还想争辩下去,屠佑立即说:“我建议并不急于决定哪一间包销经纪行,先由高富律师行给我们一些意见再作定夺也不迟。”

这建议是合理的,就这样说定了。

会后,贝欣没有留下来。

会议室内只余屠佑和贝刚。

贝刚说:“你这么有把握高骏会站在我们的一边做事?”

“高骏根本是个有女乃便是娘的人,有钱使得鬼推磨。”

贝刚答:“对,他这些年经办的案子有很多分明是收受了绝大利益才去化腐朽为神奇的。”

“用高骏的最大好处固然是为他是个见钱开眼的本事能干人,而且将来有什么事,我们大可以推高骏出来,在形良上贝欣不可能不与我们算是合谋人。”

“这女人的难缠之处,不在乎她的能干本事,而在乎她坚持做事做人的原则,真吃不消。通市场的人正绞尽脑汁去赚股民的钱时,她倒来一套民众利益与仁义道德理论和实践,她大概以为九七年之后还是大把世界。”

贝刚说着说着就有气。

“我们就随着她的个性去对付她,刚才不是很顺遂吗?”

“我们得在高骏处下一点药。无论如何包销商是要用利得隆集团的,不可以是诚发金融,否则我们很难瞒天过海,利得隆是我们的老拍档。”

“你给高骏说去,他自会处理,贝欣方面也交给他去游说。”

周末高家的游船上,高骏与贝刚单独会谈。

斑骏兴高采烈地跟贝刚碰杯:“谢谢你的关照。”

“我们重新结盟。”

“一言为定。”

“这个计划如果成功,我们有十亿八亿的进帐。”贝刚说。

“这是最低的估计。”

“云南那幅地皮并不值钱,是我和另一间英资公司恒长利投资所拥有,我占的股份其实很少,但如果能成功地转手卖给贝氏成为集资的项目,我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观干股,我们二一添作五,对分。”

贝刚又跟高骏碰杯。

斑骏一饮而尽,问:“恒长利为什么会购入云南的这幅地皮?”

“当初以为可以走路子,让中国有关部门批准我们兴建烟草工厂。后来发觉,中国仍有很多不受贿的官员,且反贪污在雷厉推行,也吓住了一些人,故此计划就无了期地搁置了。”

斑骏恍然大悟。

贝刚继续解释:“正如你打的官司,很多理直的案子是赢,就算理亏的案子也是赢,视乎你如何办罢了。”

“对极了。故此你们依样葫芦,说是批准了长远计划要在云南开设外国烟草生产中心,利润可观,吸引股民上钩,就是这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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